鳳曲勉力提起一口氣,儘可能平復心情:“您想要什麼,請直說吧。”
在場的無非是曹瑜、明雪昭和康戟三人,唯一稱得上難纏的就是康戟。
但他現在還有阿珉在,談不攏了再脫身也不是問題。
至少已經擺脫了十步宗,“扶搖”和同伴都可以從長計議。
康戟對鳳曲配合的態度頗為驚奇,將手一擺:“看來是真被嚇住了,乖巧了不少。你也不用這麼緊張,乾爹天天都在琢磨怎麼保你,當然不可能害你。”
鳳曲半信半疑地審視他,沒有做聲。
康戟這身孝服多半是為了空山老祖,這幾人都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身份的存在,甚至對父母的過往內幕也似了如指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鳳曲還是更想躲開他們。
但現在,已經沒有逃避的餘地了。
“你和慕容麟見過了吧?那小子一聽到你的名字就會方寸大亂,我們都怕他誤事,所以隱瞞了不少細節。不過,你現在至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有什麼感想嗎?”
鳳曲默然許久,如實答:“沒有。”
“居然?”康戟出乎意料地皺了皺眉頭,“那我換個問法,你記起你父王的結局了嗎?”
提及夢裡那個陌生而熟悉的男人,鳳曲的沉默變得更久。
他很努力地不去回想,記憶里的許多細節都已在歲月更迭中消磨殆盡,除卻那個殘酷的噩夢,他不敢再去深挖更多。
但康戟問得直白,鳳曲不甘不願地呼一口氣,還是承認:“‘螣蛇’發作了。”
康戟面容微滯,一抹苦笑爬上他的唇角。
鳳曲因而留意到,他那蜜色的臉龐也已爬滿細紋。康戟已經不再年輕,只是平日裡生龍活虎,讓人時常忽視了他真實的滄桑。
康戟微微頷首:“是啊。‘螣蛇’發作,葬身火海。他死前有留下什麼話嗎?”
“……您問我?”
“我當然是在問你。”康戟說,“靈畢世子,你是那場‘賜死’的唯一見證人。”
“………”
那場噩夢果然就是現實。
斷肢殘屍、血流遍野。雷鳴電掣、烈火焦竹。
金碧輝煌的宮殿崩於一旦,數十條性命無聲消殞。茫茫火海里只有稚童無措的啼哭,哭到天昏地陷、哭到意識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