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折炎面色窘迫,只好耍賴似的不認,應賒月便一一舉例他的敗北,直說得應折炎臉色通紅。
應靈畢聽著聽著,緊繃的臉色驟然一松,抿起了一絲淺笑。
一直關注著他的應折炎“哎”地一叫,驚喜極了:“靈畢!你開心了?你開心了是不是?”
應賒月也轉過頭,張了張口,還未說話,眼淚潸然而落:“靈畢……”
宮人催得更急了,天色已然全黑,繼續逗留下去,天子一定又要震怒。
到那時,難過的就不止太子和帝姬,就連被禁足的小世子也得受罰。
宮中早有風聞,路過天笑山的行人偶爾聽到不人不鬼的慘叫,都說是小世子在受酷刑。他們聽得多了,實在覺得瘮人。
二人不得不走,一步三顧,應靈畢也一路送行,走得比從前都遠了些。
應賒月回頭喊:“別再走了,靈畢,那個暗衛說不定正監視你。”
應折炎則說:“等著為兄,為兄一定想法子接你出山。沈先生很欣賞你,如果是他去求父皇,至少能讓你去流風書院也不一定!”
應靈畢揮了揮手,佇立在竹林邊緣。
直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末端,腳步聲也跟著遠了,偌大的天笑山又只剩下他和半毀的行宮竹林。
鬼使神差地,應靈畢試探著走出半步。
“嘶”地蛇鳴,一條白蛇截擋在山路中央,頭頂傳來少年的警告:“主人,那是底線。”
應靈畢收回了腳:“對不起。”
少年道:“主人,不用,和我,道歉。”
“賒月說了不好的話,對不起。她以為你是我的敵人,不是不喜歡你。”
“她沒有,說錯。”
應靈畢輕輕搖頭:“她不知道,我在天笑山只有你一個朋友,一個家人。”
“不是的。”少年答,“主人,就該是,被全部人,喜歡,愛戴的。”
“你也會開玩笑了。”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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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栖川野一定經過了漫長的掙扎。
他掙扎了多久,又是決心付出多大的代價,應靈畢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一晚有人拍他的窗戶,催他醒來。
睜開眼,女人的眼淚砸在他的臉上:“靈畢,娘來晚了。”
有栖川野沒有出現,沒有攔截。
出山時身後殺聲鼎沸,傾九洲抱著他,好像飛奔在刀尖火舌。此時他才伏在娘的肩膀,聽到一曲笛音壓下了無數喧嚷。
天笑山又起了大火,濃煙中他好像看到了曾經贈給有栖川野的笛穗。
迎風招展,宛若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