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次引發了父子倆的戰爭。
莫憐遠氣得摔杯砸燈,怒不可遏地罵道:“你要真有本事,就滾出去自立門戶!成日白吃白住沒個正形,當初是你自己放走了傾鳳曲,管他是死是活,那也是你造成的,來跟老子使什麼脾氣?!”
莫飲劍怔在原地,眼眶一下子紅了。
熱淚打了幾轉,他都囫圇一擦,居然真的收拾起包袱,當晚離家出走,一連好些日子都沒有回信。
孔清蘭這才心急火燎地派人去找,找了月余,終於在玉城和明城的邊界追上兒子。
勸過一晚,莫飲劍還是沒有回頭的意思,固執地說:“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南下宣州,坐船過海,到且去島找他。”
孔清蘭道:“糊塗!你才帶了多少錢糧?你連桑拂桑栩都不帶上,就要一個人走這麼遠,你讓為娘怎麼安心?”
莫飲劍別過腦袋:“夫人教過我怎麼謀生,我也學會了如何打鐵。再說,夫人當初也是一個人離島生活,換我一個人,怎麼就不行了。”
“你!”孔清蘭也動了肝火,“你怎麼能跟傾鳳曲比!”
莫飲劍心中窩火,大聲宣洩:“我就是比不上他啊!換作十步宗遭了大難,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他就厲害,他有大義,殉了他的師門,只留下我天天傷心,我要是知道且去島這麼危險,我怎麼可能放他一個人去!”
這才說到了癥結。
孔清蘭開口無言,化成久久的一嘆。莫飲劍眼中蓄淚,說著說著,委屈地撲到了母親膝上,伏首啜泣,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飲劍,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有些緣分就是乍交之歡,但不相為謀、註定殊途。你和傾少俠就是如此。”
孔清蘭梳理著他的髮絲,溫柔地勸慰,“他若是活著,那是最好,若是真的……此後你做了宗主,還是惦記這份情誼,就對且去島照拂一二,便是盡你所能了。”
“乍交之歡……”莫飲劍問,“這樣是不好的嗎?”
孔清蘭的眼神飄了一瞬,好像記起了什麼故人。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笑著對莫飲劍搖搖頭:“乍交之歡怎麼會不好?兩個素昧平生的人,竟然能帶給對方片刻的歡愉,哪怕無分,有緣也是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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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談心之後,莫飲劍猶豫了幾日,還是沒有跟孔清蘭一起打道回府。
不過孔清蘭留下的桑拂和桑栩姐弟,莫飲劍到底推脫不得,默許了二人尾隨。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一次的談話,竟然就是母親留給他最後的教誨。
孔清蘭回去後不出半月,十步宗便傳來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凶訊:
那日朝中來使,宗門上下盛情相候。
可是莫宗主帶頭從約定的正午等到黃昏,依舊不見人影。正要發怒,著人去找的時候,有人單槍匹馬地露面,而後,十步宗宗門大合。
宗門外只留下了那人離開時,劍鋒曳在地面,拖出的一道詭麗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