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安靜了, 連逐漸變得沉重的呼吸聲都聽得明白。
謝知看向付聽雪。青年的臉上還是沒有多少的情緒,嘴角微抿。眼皮低垂,收斂了神色, 不知在想什麼。
謝知走到他的身邊, 付聽雪微微側過臉。
他向付聽雪敞開懷抱:“阿雪, 過來。”
付聽雪的手指微動,雙腳卻像被灌了鉛一般沉重, 沉重到一厘米的距離都抬不起來。那雙淺色的眸落在謝知臉上, 一點點溢出水汽。
謝知嘆了口氣, 伸手將他攬進了懷裡。那大衣對於付聽雪來說還是寬大, 雙臂一攬被撐出的空間就隨著衣物皺起。
一汪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匯聚在謝知的頸間。
付聽雪重重地掛在謝知的身上,壓抑著喉嚨間的哭聲,又或者是, 他根本哭不出聲, 喉嚨像關閉了聲門,只有喑啞的氣流隨著他劇烈的哭泣像一台破爛的鼓風機呼呼作響。
謝知安慰不住他,寬大的手掌不住地拍著付聽雪單薄清瘦的脊背,像安撫一個孩子一般安撫他。
付聽雪的大腦缺氧般眩暈, 他的世界天旋地轉。
“是我……他們是因為我……”付聽雪的齒間溢出不成聲的悲鳴。
他的手緊緊地抓著謝知的脊背, 手指蜷縮著,如果不是這一堵牆, 他會緊緊地抓住自己疼痛的心臟。
他會跪在冰涼的地板上。
“謝知,他們……是因為我要死去了。”付聽雪的嘴唇被他咬出血來, 濃郁的血腥味彌散在口腔中, 竄進失防的大腦中, 讓那裡的疼痛更加劇烈。
他的身體被榨出來自骨髓的痛意,皮膚也感受到了那皮開肉綻的痛苦, 像那些奄奄一息的船員們一樣。
謝知用力地抱住這個快要崩潰的靈魂,像要把他留在身體裡一般禁錮著他。
他不能再餵下第二瓶——此時付聽雪的痛苦也不是因為那些該死的疾病。
暴雨天的時間流逝是沒有概念的,因為太陽不會放晴。外面的天色是一成不變的暗。
付聽雪哭到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到最後已經一點淚水都沒有了,他的喉嚨幹得像冒煙的荒漠。
他埋在謝知脖頸間的頭微微抬起:“藥,你還有嗎?”他的聲音是凜冬中胡扯的山風。
謝知的手指一頓:“「你好劑」只能緩解心理症狀。”
付聽雪頹然地重新埋了回去,聲音微乎其微:“這樣啊……我也沒有。”他的系統很好,可是滿足不了他急迫的貪心。
“我想救他們。”付聽雪這麼說。
謝知的手壓在他的脊背上,青年顫抖的身體像輕飄飄的落雪。
那個聒噪的聲音重新回到他的腦海,是尖銳嬉鬧的歡笑聲:“嘻嘻嘻看上去你們有了些小麻煩呢。謝知,謝知,謝知,我可以幫你們啊。”
“用那些小道具和我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