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未說完,被烏婆婆打斷,「哎呦喂,我的少公子誒,您可千萬別動這個心思,他真要成親,回上頭烏堡成親就是。」
鳳寧心裡琢磨著,烏先生遲早得成家立業,她得為自己謀下一步,置辦宅邸,弄些人手看家護院....至於男人....遇見合適的再說吧,鳳寧笑了笑。
下午申時,烏先生回了山頂的康家堡,鳳寧帶著傻妞來到街對面的茶樓吃點心,這裡煮了一碗極為好吃的豆花,鳳寧每日午後都要來吃上兩口,冰冰涼涼十分解暑。
街上熙熙攘攘,來往商賈極多,通往各國行商。
而康家堡很好地成為了他們的給予站。
恰恰有一大宛人牽著幾匹馬打前面路過,鳳寧瞧見了,登時喚住了人。
小壯留在章家,小赤兔還在上林苑。
鳳寧想買一匹自己的馬。
用波斯語與對方交流,大宛人嫌鳳寧價格壓得低,有些不想賣,他這些馬只要牽去烏城,價格立馬翻倍,在城外就是賣不出價。
可鳳寧如今練就了一張厲害的嘴皮子。
「您有通關文書麼?能不能進烏城還難說呢....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一番威逼利誘,唬著對方將最好的一匹賣給了她。
箭步開外的一顆老棗樹下,一道修長黑影長身玉立,他輕而易舉在人群中鎖住了那道背影,她穿著打扮與在中原迥然不同,捏著粗粗的嗓音,故意遮掩女聲,即便如此,一個人的姿態不會輕易改變,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來。
他的姑娘變得伶牙俐齒,她始終樸素無華,雪白的一抹鬢角在視線前端晃,卻始終不曾轉過那張臉來,終於,她買下了喜歡的駿馬,轉過身與那大宛人揮手告別,那張毫無瑕疵的臉眉梢飛揚,掛著不諳世事的笑。
「下回再來哈。」
說著他聽不懂的波斯話。
大約是察覺有一道視線打量她,她眸光追過來,四目相接。
裴浚心弦被猛撞了下,就仿佛那塊被挖走的肉又重新合上,沉寂許久的心恍惚活過來了。
思念,委屈,憤怒,埋怨,不一而足,通通絞在他的心口。
她離開了整整五百六十一日,她怎麼捨得,將他一個人撂下這麼久。
隔著有些距離,鳳寧眨了眨眼,只覺那人無論姿態形容十分眼熟。
她當然知道他像誰,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個人,她聽說他勵精圖治,大刀闊斧改革,讓國力蒸蒸日上,她也聽說他坐擁三宮六院,是中興之主。
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該是許久沒想起他,遇見一身影熟悉的便生了錯覺。
鳳寧揉了揉眼,讓傻妞牽著馬往回走。
跨過街道,回到學堂,傻妞去系馬,鳳寧擦了擦手,打算進院門,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
「鳳寧。」
鳳寧腳步釘住了。
人足足愣了好半晌,方慢騰騰轉過眸。
他一襲黑衫如墨,身影依舊修長挺拔,那張臉該怎麼形容呢,五官深刻又深邃,面頰的肉明顯削下去不少,襯著那身威赫越發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