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瑤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回過頭,素淨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午後痛哭時的失態了,一如既往的柔婉,只是秀臉上殘存的斑駁淚痕和紅暈,暴露了她曾怎樣的哭泣過。
「天色已晚,我這邊一向晚膳用的早,想必廚房備的差不多了,官家不如留在披香殿用晚膳吧?」因為懷孕,楚楠不好留宿,有時待的晚一些,也會趕在宮門下匙前走,有時沒用晚膳就走了。所以范雪瑤就留了一句。
楚楠頷首道:「既然在你這用晚膳,就叫人去司膳房知會一聲,不必多費奢靡了,晚膳不必再按常例準備,我就在你這裡用現成的吧。」
於是范雪瑤使畫屏去前殿通知,隨侍楚楠的宮人與內侍們都在前殿歇息等候,畫屏說了,便轉回後殿來,他們中自會有人去司膳房知會,卻不必她一個披香殿伺候后妃的宮人思慮後續了。
因為楚楠在披香殿用膳的次數太多太頻繁,且也常常獨用小廚房的膳食,而不用司膳房的,所以司膳房也習慣了,收到通傳,便把晚膳的準備事宜停下。還沒上手的食材就不用上手了,已經處理了的食材則會被廢棄,不可能給皇帝吃不新鮮的食物。專給皇帝吃的食材,就算不吃了,沒有皇帝諭令的情況下,也不可能給其他人食用,否則就成僭越罪了。
楚楠是因為知道這種規矩,才會讓人去知會司膳房,將損失降低到最小的程度。已經避免不了的就罷了。
楚楠陪著范雪瑤用膳,平時范雪瑤都會替他布菜,今天范雪瑤一樣起來給他布菜,楚楠卻攔下她:「你歇一歇,我自己來搛就好,你也自己吃著罷,不必替我布菜了。」說著,取過范雪瑤的碗來,盛了一碗火腿豆腐菌菇湯:「喜傷心,悲傷肺,你今兒可是把元氣給傷了,多吃一些,補補身子。」
范雪瑤臉紅紅的,把碗接過來,低著頭慢慢吃。
「我沒護好你,你怨我怪我都成,只別這樣哭。除了傷自己的身體,腹中的孩子,還能有什麼益處?再怎樣要緊的事,受了委屈,我都能解決,叫你歡喜。以後萬莫這樣了,哭壞了身子,你不心疼,我還心疼。不管多大的事,第一別先自己往心裡去,第二叫人知會我,我總歸會護著你的。」
楚楠一邊語氣輕鬆溫柔地在旁說著話,不時給她碗裡搛些菜,桌上做的都是他們倆愛吃的菜,搛哪樣都合口味。他態度溫柔,說的話又是這樣貼心溫暖,叫人忘卻一切,只想沉溺下去,情不自禁地依靠依賴。
范雪瑤慢慢地就覺著自在些了。楚煦也在邊上吃著專給他做的少鹽少調味的飯菜,不時用他那清亮稚嫩的聲音說些童語,桌上氣氛溫暖和諧。
吃完飯,楚楠著宮人服侍范雪瑤盥洗,然後抱著她上了榻,將遍繡玉蘭、海棠的錦被蓋到她的香肩上,燭光下,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沉穩,偏偏神態又是那樣的溫柔,眼神充滿了愛憐與柔情:「睡吧,安心的睡,甜甜地做個好夢,明兒你起來,就再聽不到叫你煩心的事了。」
范雪瑤側首望著他,濕潤的桃花眼裡盈滿了依戀,軟軟地點頭,烏黑的秀髮披在肩上,柔弱嬌美的叫人心憐。
楚楠摸了摸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地仿佛怕手碰疼了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