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晏雲清搖搖頭,「你控制了別人大半輩子,現在對她寬容了,卻遭到了反噬,真是好笑。」
晏岑冷著臉,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眸直視晏雲清,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難掩的威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隱瞞了、」
晏雲清收起笑容,疑惑道:「什麼?」
察覺到不對,梁山月緩緩從沙發上起身。
「沈清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你的授意嗎?」晏岑咳嗽幾聲,聲音斷斷續續,「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你媽媽,你恨我,所以你收買她,讓她來害我,我都當做沒看見……」
聽到晏岑的話語,晏雲清目瞪口呆。
他沒有想到,晏岑竟然會對他有這樣的誤會。
晏雲清止不住冷笑,「你的意思是,因為認為是我做的,所以你便沒有拆穿,任由沈清給你餵補藥?」
晏岑側頭看他,像是驟然蒼老了好幾歲,「你媽媽去世後,我一直活在悔恨中。」
晏雲清支著頭,「你現在是要跟我懺悔嗎?」
晏岑被打斷話語,臉上閃過怒色,最終還是忍下了,「她去世後,我把怒火遷移到你身上,甚至傷害了你,我一直很愧疚。等我終於悔悟之後,你卻已經跟我有了隔閡……」
他嘆了口氣,「雲清,我一直欠你一聲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爸爸。你的朋友說得對,我們之間,確實是我更加不成熟。」
晏雲清緩緩直起身子,不可置信地掃視著晏岑的臉。
難不成是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晏岑竟然也有主動認錯的一天,真是奇也怪哉。
他和站在另一側的梁山月對視一眼,接著收回目光,語氣仍然冷淡,「你現在說,已經遲了。」
「我知道。」晏岑看著天花板,「雲清,我對我的懲罰我也受了,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說。」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希望你能回來,繼承晏家的公司。」
聽聞,梁山月皺起眉頭。
在與晏岑的那場談話之後,他便知道了晏雲清有心結,在得知他的過往之後,梁山月更確認了這一點。
他不想繼承晏家的公司不是因為什麼賭氣又或者不屑之類的原因,而是因為他的母親。
晏岑為了晏家的公司,擅自決定放棄他和燕晚共同經營的公司,他忽視她的意志,禁錮她的自由,是造成燕晚失去性命的最主要兇手,他剝奪了晏雲清的母親,同時又將自身的怒火發現在他身上。
晏岑口中那輕描淡寫的「傷害」,恐怕已經夠得上暴力了吧。
晏雲清恨的從來不是晏家公司,而是在傷害了他之後還試圖控制他的晏岑,恨他從來不尊重自己的自由意志。
晏雲清自立門戶多年,晏岑仍然覺得他只是在跟自己賭氣,從未正眼瞧過晏雲清辛苦創立的公司,只認為這是小孩子的把戲。
這麼多年了,晏岑仍然很傲慢,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自己的孩子,就如同當年他俯視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