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雲清動作一頓,「……那你是為了什麼?」
「如果他死了,這條世界線就會重啟,我想要阻止這種事情發生。」
晏雲清眨了眨眼,「……確實如此。如果讓易臨錚得逞了,他下一次重生一定會狠狠報復我們。」
梁山月伸手按住氧氣面罩,聲音悶悶的,「……不是。」
「什麼?」
「我不是害怕他報復。」他垂下頭,凌亂的碎發掩住淺灰色的眼瞳,「如果徐時景死了,這一世我們經歷的一切都會歸零。我們又會變成爭奪徐時景的情敵,就像你日記里記錄的那樣,為了獲得徐時景的愛意,對對方惡言相向,甚至大打出手。」
「……」晏雲清撩起散落的碎發,「啊,是啊。我們的友情也算來之不易。」
這一次,梁山月沉默了更長時間,久到晏雲清發覺了不對,他方才微微動了動身體,聲音很低,「我們才不是朋友。」
病房內很安靜,很不幸,晏雲清聽清了這句低語。手指顫動一下,他笑得勉強,「『朋友』關係不是你我都承認的嗎?現在你要反悔?」
「對,我反悔了。」
梁山月死死盯著純白的床單,散亂的頭髮遮住大部分臉部,仿佛一道脆弱的屏障,遮擋了自己視線的同時,也隔絕了晏雲清的注視——這給予了他一絲坦白的勇氣。
「我不想當你的朋友,」他顫抖著聲線,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吐露出的字句,「因為我愛你。」
感覺到自己呼吸變得困難,梁山月乾脆摘下氧氣面罩,再次吐露心境時,語氣卻遠不如第一次有氣勢了,「……我愛你。」
……沉默。無止境的沉默。狹窄的視線中,梁山月只能看到晏雲清放在床邊的手。聽到告白,他一動不動,讓梁山月完全無法推測他的心情。
但話已出口,除了等待宣判,他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晏雲清的聲音方才傳來,「什麼時候的事?」
「……我不記得了。」梁山月聲音漸漸低下去。
他確實不記得動心的具體時機,感情這種難以捉摸的東西,逐漸發生變化的時候,就連當事人都無法覺察。
晏雲清換了個坐姿,沒說話。
沉默如同令人窒息的高牆,將梁山月層層圍堵,他虛虛握拳,手因為傷勢一直在顫抖。
「那你有沒有,哪怕一點……」他鼓起勇氣,張開嘴,想說「愛」,臨了卻改口,「喜歡我?」
他的期望很低。晏雲清本來就喜歡徐時景,對他只要不算討厭,就算是好結果了。如果真的有哪怕一絲喜歡,那他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