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大約也猜到她不想面對她,沒再催促。
叮鈴鈴的聲音又響了幾聲,他緩聲說了句:「飯菜我給你放在門口的椅子上,我不在這裡打擾你,你自己端進去慢慢吃就好。」
她還是沒出聲。
又過去一兩分鐘,他補充:「我走了,就在樓下,你如果有什麼想對我說的,或者想要問我的,隨時可以叫我。要是不願意當面和我說,就給我發信息。」
腳步聲漸遠,鈴鐺聲也一點點消失了。
續念站在原地,眼眶裡的淚再也抑制不住奔涌而出。
她想和他說的其實很多,想問他的也很多。
可是到底該從哪裡說起呢?
又或者說,她現在更多的好像是害怕,怕問完後,聽見的答案和預想中不同,那她就更加沒法面對他了。
她捂住嘴巴往角落裡縮,生怕發出的聲音會被外面的人聽見。
好一陣過去,她才用手掌往臉上擦了擦,進了浴室。熱水順著皮膚漫過,她暫時平靜了些。
已是深夜。
易思嵐躡著手腳重新折回三樓。
右腳剛踏到台階上,發覺手腕上那只鈴鐺的響聲在寂靜中過於清晰,他只好暫時把它摘下往口袋裡揣,這才繼續往前走。
椅子還是擺在門邊,飯菜根本沒動過。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沒開過這扇門。
他仰起頭長長嘆了口氣,大約已能預見等到這扇門打開後,會聽到怎樣一番話,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他沒離開,倚著牆壁席地坐下。
起碼。
起碼他想在她開門的第一時間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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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的人塞著耳機,在一首接一首的歌曲中隔絕了世界,翻來覆去終於迷迷糊糊睡著。
夢裡是六歲時候的她。
身上穿一條淡粉色的公主裙,長發梳理整齊,上面一層編成辮子,扎了個和裙子顏色相近的蝴蝶結。
媽媽應慈就在對面,同樣打扮得很精緻,捧出一個擺滿卡通小熊的翻糖蛋糕,滿臉慈愛對她說:「生日快樂寶貝女兒,許願吧。」
她「嗯」地點頭,雙手合十放到下頜,緊閉上雙眼開始許願。
願望一共兩個。
第一個是希望媽媽的病可以快些好起來,這樣就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第二個是希望爸爸媽媽不要再爭吵,像從前一樣,一家三口開心地一起吃飯、去遊樂場。
雙手緊緊握了握之後,她睜開眼。
應慈笑意燦爛,對她說道:「快吹蠟燭吧,這樣我們念念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她也咧開嘴笑,「媽媽和我一起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