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嵐垂眼,見他身側的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他輕笑了聲,自己右拳也握緊,猝不及防朝著易紹衡臉頰就是一拳。
面前的人顯然被打蒙了,後退兩步捂了下臉頰。
幾秒後反應過來,衝上前想回擊,但被易思嵐躲開,將他右手鉗制住。
易思嵐偏頭看他,「易紹衡,你怎麼現在還不清醒?晟亞那些把柄,我早就握在手裡了,之前只是為了自保,但我沒想真的做到這一步,更沒想過和你爭晟亞。是你們自己,一步步逼我這麼做,一步步讓晟亞變成今天這樣子的。」
他出力將易紹衡的手甩開,兩人距離拉遠了些,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一直都恨我和我媽媽。她是破壞了你們的家庭,所以她後來那樣的結局,都是她活該。可你自己想想,錯的真的只是她嗎?最大的錯,難道不是易鳴威引起的?」
易思嵐覺得好笑,仰起頭扯了下唇,聲調散漫:「你們一家人明知道易鳴威一而再再而三出軌,身邊女人從來沒斷過,卻從來不敢提離婚這種事,為什麼啊?還不是因為知道,一旦被掃地出門,集團繼承權拿不到,甚至可能一毛錢也分不到。」
「說到底也是為了這些,還一直在我面前裝什麼維護家庭和諧的人設?你們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你……」
易紹衡被戳中要害,臉頰憋得漲紅,咬牙切齒想要反擊。
易思嵐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你現在該做的不是在我這里撒潑,而是該想想怎麼幫你媽媽脫身,她這麼多年一直待在那樣的丈夫身邊委曲求全,還不是為了你們兄妹倆,你們有替她想過嗎?難不成還要她今後也一直以易鳴威妻子的身份過後半生?為了個枯死在監獄裡的人守寡?還有——」
這回換他挪上前,手指朝易紹衡臉前指,眸光冷厲,「別再來惹我,更別再想動我身邊任何一個人,否則我保證讓你也和他一樣的下場。」
自顧自說完,易思嵐轉身出了辦公室。
忙完手頭上堆積的行程,已經是半月後。
易思嵐騰出半天時間去了易鳴威所在的監獄探視。
隔一道透明玻璃,裡頭的人頭髮被剃得很短,但依然看得出添了不少白髮,和上一次見面時已判若兩人。
易鳴威沒什麼多余表情,淡聲拋出開場白:「我沒想到,三個孩子,唯一一個來這里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易思嵐笑了聲,「我也沒想到,我會坐在這里。」
他仰頭沉默了陣,自己也有些說不清此時此刻的心情,腦海中倒沒太多念頭,一直縈繞的是他小時候追著媽媽,問爸爸在哪裡的畫面。
片刻,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對面,「你知道嗎,小時候,我是真的渴望過自己能像別的小孩一樣,有個爸爸。後來你把我接到你身邊,我也是真的想過,要好好在那個家裡過下去的……」
現在說這些,還是對著易鳴威說,聽來多少可笑。畢竟他哪裡真的在乎過什麼親情不親情的,接他回家,不過只是覺得自己血脈不能流落在外。
他也好,易紹衡和易紹晴也罷,都不過是易鳴威財產繼承這一環的一層保障。
但凡誰忤逆了他,隨時就要成為像垃圾一樣被扔掉的人。
只說了一半,易思嵐又頓住,改口道:「算了,事已至此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前半生的榮華富貴你也享受得夠多了,今後就安心待著這里,享受一下孤獨,和被你最親的人拋棄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