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躍眼睛卻莫名發了紅,他快步走了上前,突然抱住轉頭要走的李堂聿。他彎下頭,嘴唇像是無意間擦過他的頭髮,他聞著師尊身上的味道,眼睛更紅了。
他已經許久沒有和師尊如此親密過了。
李堂聿嚇了一跳,心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小子肩膀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比他寬了。而且他的懷抱好熱!
「怎……麼了?」李堂聿難得結巴了一下。
楚長躍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抱著師尊了。他眼裡閃過一絲堅決的神色,緩緩鬆開手,後退了三步,表情變得肅穆起來,「師尊,弟子走了。」
李堂聿剛在他懷裡還熱得有些暈乎,又見他如此正經嚴肅和他告別,又把剛才的事拋諸腦後了,他吶吶道,「去吧。」
李堂聿站在門柱旁,看著他的徒弟一步步走下階梯。
曾經那個害怕無助躲進他懷裡哭泣的小孩,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隻身一人就能下山闖蕩了。
他眼前閃過過去的些許畫面。
他這徒弟剛來十天就生了一場大病,從那之後,自己就開始注意著他。但是他這人懶散慣了,守了那麼個十天半個月,又鬆懈了。
在他看管鬆懈的日子,又碰上徒弟父母的祭日,他又生了一場大病。李堂聿看著他躺在床上臉燒得通紅,還哭著說胡話,想來是又做了噩夢。
楚長躍半夢半醒之間,看到床前穿著一身灰衣的人,還以為是娘親回來找他,哭著撲到他懷裡,抱住他不放,還一邊哭一邊喊娘。
李堂聿原本在打盹,忽然懷裡鑽進一個小人,還一個勁兒哭喊娘,心想,我哪裡像你娘,燒糊塗了吧。
不過他又想起來,他是見過楚長躍娘親,還記得她常穿一身灰衣,個子高挑,也不愛塗脂抹粉,手握劍那叫一個英姿颯爽,一時沒看清楚被誤會成郎君也不奇怪。
楚長躍還埋在他的懷裡,像一隻小獸跪坐著嗚嗚哭著說,「娘我想你了。」
「我不是你娘……」
「娘,你別不要我嗚嗚嗚嗚……我害怕!」
他嘆了口氣,把反駁的話吞了下去,沉默拍著他後背,無聲安慰他。
等楚長躍身體恢復了,看著他,眼睛在發亮,對著他開口說:「昨晚師尊……」
他立馬打斷他,「昨晚我睡得還好。你呢?走前聽到你說胡話,可是做噩夢了?」
楚長躍愣了一下,「是……」他頓了頓,低頭說:「但後來我又做了一個好夢。」
夢裡師尊抱著他,輕聲說,「別怕,有我在呢,為師鬼見愁!」
李堂聿在心裡暗想,怪不得後來安靜下來,還笑著睡著了,他這才把這倒霉孩子弄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