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身負神眷,以非常人所能夠擁有的力量,代行了神明的身份與權柄在這一片大陸上開始遊走和活動的時候起,就已經註定了他們的身份將會和尋常人之間拉開巨大的、有如山海相隔那樣的鴻溝。
那已經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了。
更何況與力量與神明的注視所相伴而行的並非全部都是益處,更多的反而是根本沒有辦法抹除的危險。神眷者的同伴只能是其他的神眷者,他們與普通的凡人天然之間就已經不再是能夠混為一談的存在。
在這種種的因素加成之下,薩維利對於神秘的世界雖然不能說是完全的一無所知,但是也不過是管中窺豹,並不真的知曉什麼。
然而即便如此,他卻也依舊能夠清楚的意識到,如今正發生在自己面前的,絕對不是一場對等的戰鬥。
被華美的衣裙所烘托起來,卻沒有絲毫的美感,反而是顯得更加嚇人了的乾屍朝著他們撲了過來。她的指甲開始變的鋒銳和細長,在表面繚繞著黑色的煙霧與近乎於紫色的火焰——然而這所有的一切甚至都沒有能夠來到蘇耶爾和薩維利的面前就已經被狂風給撕裂,而不知道從何降落的暴雪也瞬間填充滿了這一整節車廂。
薩維利從蘇耶爾的身後探出頭來,發現那方才還給予了他過分強烈的壓迫感的怪物如今已經被丟在了車廂內的一角,並且被厚的令人震撼的積雪給包裹。從他的角度甚至能夠看到那已經被凍成冰棍邦邦硬的女屍,伴隨著蘇耶爾輕描淡寫的抬了抬手,頓時就崩成了冰屑揚落。
這在薩維利的眼中已經等同於奇蹟,然而蘇耶爾本人看起來卻並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斷尾求生跑掉了嗎。他心下暗忖。
如果現在換做是一個正義的夥伴在這裡的話,那麼一定已經立刻就追上去,將這邪神的信徒趕盡殺絕了;但是蘇耶爾自己就是一個邪神,他對於所謂「邪神的信徒」,並沒有那麼大的惡意。
如果那人依舊不長眼的要繼續在他的面前如同跳蚤一樣跳來跳去、彰顯存在感的話,那麼蘇耶爾當然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可既然對方已經夾著尾巴逃跑了,那麼蘇耶爾便也就認為並沒有什麼需要繼續關注的價值。
想要吸引一位神明的目光長久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無論是對於誰來說,那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可不是這麼輕輕鬆鬆就能夠達成的事情。
在確認了的確是安全的之後,薩維利擦了一把自己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露出一個苦笑。
「居然是邪神的信徒……我還以為就算和神秘側牽扯上關係,最多也不過就只是一個墮落了的神眷者……」他這樣喃喃自語,「在下一站靠站的時候,我就聯絡當地的法庭,將這件事情上報。」
不過,因為這一遭經歷的緣故,薩維利對於蘇耶爾明顯要親近和信任了許多。
「對了,蘇耶爾的目的地是哪裡?」
薩維利原本以為蘇耶爾大概只是在中途的某個城市就會下車,沒想到蘇耶爾卻回答他:「我會一路坐到終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