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主寧可等待下一次的時機。
更何況……祂現在大概也自顧不暇,根本沒有什麼繼續干擾人間的精力。
大片大片的的眼睛開始在血肉之主的身軀上生長。它們在祂的皮肉下開始鼓動,直到最後有如破開泥土探頭而出的嫩芽一樣冒了出來,在血肉之主的身體最表層緩緩的睜開,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血肉之主當然能夠察覺到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變化,祂的心頭難免又驚又怒。
當真是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難不成是真的以為祂的退縮是出於實力不濟的緣故?分明是那一具容器太脆弱,不堪大用罷了!現在居然還敢用自己的力量來試圖吞噬和同化祂,當真是狂妄的過了頭!
因為雙方其實只是打了一個照面的緣故,所以還並不足夠血肉之主對於蘇耶爾——或者說,對於之後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黃衣之王有一個太明確的認知,而只是傲慢的認為自己之所以會在這一場交鋒當中落敗,不過是因為「容器」的品質差了一些。
甚至因為伊塔庫亞和黃衣之王哈斯塔系出同源的緣故,所以血肉之主都根本沒有能夠意識到,前後出現的、與祂對敵的,雖然的確是「同一位神明」,但是細細的探索一二卻又會發現,那其實根本就是無論位格還是權柄和身份都完全不同的兩位神明。
血肉之主開始試圖把自己身軀上的那些由於受到了蘇耶爾的影響而長出來的眼睛全部都「排除」掉——在祂想來,這並不該是什麼難事。不過是把對方的力量從自己的力量當中排擠出去,這是比呼吸還要來的更為簡單的、本能一樣的事情。
畢竟,如果一個神明連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好的話,那位面也有些太可笑了一些。
那甚至都不能夠被稱之為神明,只不過是空有力量、很快就會被人當做是天降的餡餅兒一樣給吞吃掉的可口小點心罷了。
然而很快,血肉之主便驚恐的發現了一個事實:
祂沒有辦法處理這些眼睛。
這倘若說出去,該是一件多麼可笑、又多麼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那位以血肉、以號稱沒有什麼不能燒卻和除去的陰炎作為權柄的血肉之主,如今卻居然對於這些就出現在自己的軀體上的眼睛束手無策。
祂就像是一隻垂垂老矣的雄師,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密密麻麻的、往日裡絕對不會放在眼中的、只需要一個爪子尖尖就能夠碾死的螞蟻如今居然全部都膽大包天的朝著自己圍攏了過來,並且開始啃食祂的血肉。
而除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喰食到只剩下白骨之外,血肉之主甚至都沒有辦法做什麼——這位素來都無比狂妄、無比自大的神明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無力。
祂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從這一條巨大到近乎能夠遮天蔽日的陰炎之蛇的口中發出了一種可怖的嘶吼與鳴叫。漫天的陰炎近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全部籠於其中,直到在幽藍色的火焰當中被徹底焚燒,連一丁點的渣滓都不會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