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顯然,他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堅持在少年人的滿腔熱枕之下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最後即便心頭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理智依舊是潰不成軍,敗在了蘇耶爾的眼眸之下。
托納蒂烏曾經想著,他的時間不多,但也還有一些。蘇耶爾是新生的神明,就像是一個稚嫩的、幼齡的孩子,只要他悉心教導、潛移默化的灌輸,想來蘇耶爾儘管最終依舊會非常傷心,但最終也能慢慢的接受。
……然而計劃終究還是沒有變化快。
但有些話即便是很難說出口,也必須要說,一味的拖延並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托納蒂烏用衣袖幫蘇耶爾擦乾臉上的淚水,又抹去他唇上依舊還沾染的那些血跡。他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口,去挑動蘇耶爾本就已經很敏感的神經,但托納蒂烏認為自己有必要在今天同蘇耶爾說清楚——鑑於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能夠像是原本的計劃那樣,讓蘇耶爾逐步的接受殘酷的現實。
「聽我說,蘇耶爾。」托納蒂烏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在面對蘇耶爾的時候所會擁有的不變的溫和,只是與這種溫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的,卻是他所訴說的內容,簡直是有如寒霜一般冷酷,又像是扎在蘇耶爾心頭的一柄尖刺,「你必須接受這樣的事實,我並不能夠陪伴你很久的時間。」
他大概是還想要多同蘇耶爾說上一些什麼的,但是少年卻猛的抬起頭來,用一種從沒有在托納蒂烏的面前表現過的、惡狠狠的目光瞪了他幾眼。
「我不接受!」他的聲音很大,像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壓過托納蒂烏的聲音——仿佛這樣也就可以一併的,將托納蒂烏說的那些話也跟著一併都否定掉一樣。
「會有那樣的方法的。就算是將這個世界攪的天翻地覆,我也一定會找出一個能夠同時包容我和托納蒂烏一起存在的未來。」
在這一刻,他無論是面上的表情也好,還是眼底的眸光也好,全部都偏執的可怕。在蘇耶爾的身上,像是終於流露出來了幾分作為邪神所常有的、那種危險和令人不適的感覺。
托納蒂烏的心頭隱約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蘇耶爾,你要做什麼……?」
然而少年只是不由分說的把他按了下去,讓他好好的在舒適柔軟的沙發上坐下。周圍的空間像是被激動了的水面波紋那樣向著旁側蕩漾開來,托納蒂烏能夠敏銳的察覺到,這一整片空間都已經被用某種手法給「固定」住了。
不如說,被固定住的,真的只有時間嗎……?
似乎有那麼片刻,托納蒂烏在蘇耶爾本該是晶紫色的眼眸當中,看到了蔓延上來的、冰冷的銀白。
面對托納蒂烏的問題,一直以來都表現的乖乖寶一樣的蘇耶爾卻是第一次拒絕了回答。
「我不要告訴給你知道了。你就等著看我能夠做到的結果吧!」少年哼了一聲,像是每一個同家長鬧脾氣的孩子那樣,就連下巴都跟著揚了起來。
托納蒂烏有些無奈。
顯然,蘇耶爾還沒有放棄希望……但是在托納蒂烏看來,無論做上一些什麼,都註定只會是徒勞的行為。這本便是一件無法被逆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