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一愣,「這花很便宜,很好種植,在後院裡撒一把,明年就能看到大片的花海。」
於是江曈把選好的花重新還給老闆:「我們不要切花了,有種子麼?給我們一包銀霜花種子。」
老闆不明所以,但還是給江曈找來了種子:「現在年輕蟲很少有喜歡種花的了,希望明年您能收穫一片銀霜花海。」
「謝謝。」
江曈接過種子,對諾爾道:「走吧。」
江曈沒有對他的行為做什麼解釋,但諾爾好像明白了什麼。
恍惚間,當初路過鄰居那片花海時的記憶,重新在腦海中浮現。
那天雌父剛剛和雄父吵了一架,心情很差,他帶著諾爾去軍校報到,路過鄰居家的花園時,雌父突然停住了腳步。
諾爾記得鄰居家的花園很大,沒種什麼名貴的花卉,只有一片隨風飄動的銀霜花海。
而雌父就這麼停下了腳步,盯著那片花海發呆。
其實諾爾自己家的花園更漂亮。
雄父每年都會花大價錢請工匠修剪,每一棵植物都在自己應該待的位置,格外好看的花朵,會被雄父選中,剪下來放在精緻昂貴的花瓶里。
諾爾剛想問問雌父在看什麼,就聽到雌父嘴裡呢喃了一句什麼。
當時諾爾沒有聽清。
但在這一刻,記憶中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雌父在說:「真好,他們在自由生長。」
那是諾爾入學的當天。
第二天,雌父啟程前往邊境,很少再回首都星。
那時的諾爾還不懂,為什麼家裡明明有更漂亮花園,有更精緻的花朵,雌父卻覺得一片無人打理的銀霜花「真好」。
直到今天,在江曈的詢問下,在那一包銀霜花種子的提示下,記憶完成了閉環。
長大後見識過雄蟲本性的諾爾,終於體會到了雌父當時的心情。
雌父不想活在雄父漂亮的花園裡,跟其他精緻的花朵爭奇鬥豔,最後被雄父剪下來,放在昂貴的花瓶里。
他嚮往自由,嚮往到了連一片花海,都令他羨慕。
而諾爾花了好多年,才弄懂當時雌父的心情,江曈卻一下子就懂了。
諾爾回過神來,正看著江曈小心翼翼把銀霜花的種子放在一個精緻的盒子裡,還打上了蝴蝶結。
心臟突然被幸福的感覺溢滿。
真好,這樣的雄蟲,居然屬於他。
所以他不會像曾經的雌父那樣,成為花瓶里凋零的可憐玫瑰。
他會成為自由土地上肆意生長的銀霜花,不用被修剪,不必被約束。
「雌父一定會喜歡你送給他的禮物的。」諾爾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