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褚老的滿頭銀髮被整齊地梳向腦後, 整潔乾淨,不難看出照顧他的人不想他因此丟失了尊嚴。
眉淡且斷, 耳萎無澤,命門凹陷無生氣。
陸霜白只看了一眼, 便掩下眼帘。
他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褚晚似乎早有預料, 見狀,只是上前輕柔地給褚老掖了掖被子, 示意兩人去門口說。
病房門口。
褚晚平靜說道:「陸先生, 麻煩您跑這一趟了, 我想買一道安神符。」
陸霜白站著沒有動, 直到莊應榮輕輕碰了他,他才把心中徒然升起的怪異感壓了下去。
褚霞明白希望渺茫, 卻依舊抱著父親醒來的期待,即使被告知了結果,眼中的期盼短暫消失後再次復現。反觀褚晚,她肯定比妹妹更清楚自己父親的情況,他卻無法從她臉上捕捉到一絲一毫的情緒,就連眼神也沒有變化。
和那天晚上的宿淮一樣,得知阿箐死亡的消息,宿淮神色如常地掛斷了電話。
假設褚晚是在一次次失望過後,心裡有了一定的準備,那宿淮呢?
見陸霜白沒反應,莊應榮再次撞了撞他手臂,回過神,陸霜白爽快地拿出安神符結帳。
算了,又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們妖的事他一個渺小的人類管不著。
*
離開病房,確認足夠的距離不會被聽到聲音。莊應榮十分不贊同地搖搖頭:「那人類大限早到了,這位褚小姐估計找了不少能人異士,不知道用的什麼辦法強留他在人間。」
「唉,延人壽命的法子都不是正道,這位老先生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兒為了他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敢做,也不知是痛苦還是欣慰。」
莊應榮雙眼不動聲色瞥向陸霜白:「不過啊,陸小弟,你怎麼沒勸勸她?之前和人類道士合作的時候,那些老頭見到了都要開口勸個幾句,要是對方不聽便惱羞成怒。嘖,搞得自己像是什么正道的光。」
陸霜白雙手插兜,輕描淡寫解釋道:「這位褚小姐不是個傻子,做之前她肯定知道代價。她既沒有開口問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作不知道吧。而且,做都做了,我即使勸她,她會停手嗎?」
將死之人要想延長壽命,唯一的方法就是借命。
借命?
可以,那我也可以讓你的命超於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