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青色小徑,在一道月洞門前,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背身站立,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笑道:「你好,陸霜白,我是宿淮的四哥,橋遜。」
小徑兩側綠樹成蔭,微分吹來喚起陣陣樹枝交錯的沙沙聲,有綠蔭落在橋遜的臉上,陽光斑駁,唯獨露出他那一雙琉璃般的貓眼。
貓眼主人俏皮地對他眨眨眼,笑意瀰漫,這一瞬間有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縈繞在陸霜白心頭。
對方是宿淮的四哥,可兄弟倆長得並不像,論長相,宿淮是狹長的桃花眼,輪廓削勁,橋遜則相反;論氣質來講,哥哥給人的感覺像是溫水,弟弟不說話時像冰水凍死人,打架時那勢頭像熱水燙死人。
橋遜:「聽說緒空在招待友人,所以我過來瞧瞧,希望你不要覺得冒昧。」
隨著橋遜走近,陸霜白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檀香味,濃郁但不膩人,香甜又清新,漸漸地,緊繃的精神也得到了舒緩。
陸霜白:「你認識我?」
「當然。」橋遜道,「你見過白叔了吧,他是我和宿淮的長輩。」
陸霜白第一反應是「原來是白方錄說的」,很快他又反應過來橋遜似乎在四兩撥千金,對方是不是故意在誤導他,讓他以為是白方錄提過他,所以知道他是誰?
注意到陸霜白眼中的戒備,橋遜笑意加深:「宿淮就麻煩你多多關照了,他這孩子面冷心熱,只做不說,其實特別重情義,溫柔又善良。」
橋遜的形容讓陸霜白懷疑自己認識的是宿淮,還是套著邪妖皮的宿淮。
等把弟弟描述得和朵需要被人憐惜的嬌花一樣後,橋遜心滿意足地停下這個話題,說起別的:「陸先生,你知道邪妖從何而來嗎?」
沒等陸霜白回答,橋遜繼續說道,「起初,邪妖被稱為『異物』,後由妖轉變,於是大家才漸漸稱其為邪妖。妖和邪妖被混為一談,不是妖被視為邪妖,而是邪妖被看作妖。」
橋遜抬手指了指天空:「若只是有心人在背後引導的輿論,他怎會分辨不出呢?」
宿淮曾經提過因為邪妖的出現,妖族承受因果,哪來的因,何來的果?
天道並不愚蠢,是非不分,那麼是什麼讓天道如此判定?
橋遜見陸霜白開始思考起他話中的含義,又道:「傲因和青城婦是邪妖,被人類分別記載於《神異經》和《鬼狐傳》,這兩本都是人類創作的小說。岳星河則無名,你可有想過原因?」
當然沒有。
他只是個普通人類,莫名被拉入妖的世界,他打不過青城婦也打不過岳星河,勉勉強強和菜狗傲因打個平手,說不定哪天就噶了,怎麼會有閒心去思考這些事?
陸霜白後退一步:「我是個人類,只是個會畫符的。」
橋遜一愣,驀然輕笑出聲,笑得陸霜白莫名:他說錯什麼了嗎?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人要學會活得自私點才自在。」橋遜揮揮手,與陸霜白告別,「宿淮在門口等你,快走吧,你們還得趕去找人,再晚點路上就堵車了。」
橋遜轉身回到自己的小院,他抓了一把魚餌,隨意向小池中一拋,隨著漣漪陣陣,往日的一幕似乎也浮現在眼前。
「太子殿下,您該回去了!」
「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