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顧星隕就去握門把手,「咔噠」一聲,門鎖轉動打開,意識到身旁的人還在,顧星隕的動作一頓,側頭冷冷瞥了一眼。
「啊……」院長張了張嘴,立刻識趣地明白這是要自己走人,訕笑道:「那我就在護士站總台,您有事就按護士鈴叫我。」
「嗯。」
說完,顧星隕打開門走了進去。
第55章 二叔
沉悶。
是對這間病房的第一感受。
厚重的遮光窗簾將室外一切陽光隔絕,顧星隕站在門邊背著手將門關緊,隱隱有似乎陳舊腐爛、帶著潮濕氣息的空氣鑽進鼻腔,應是裡面的人住久了,又久不開窗通風,病房裡沉悶得幾乎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緩慢地掃過床上拱起的那團被子,接著緩步走到房間的另一側將窗簾「唰」地一下徹底拉開。
窗外天氣陰沉,但好歹有了光,使這房間裡的一切得以清晰。
是間裝修得很豪華的病房,基本的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只是沒有任何軟裝,慘白的牆壁與床單讓這裡看起來極其冰冷,冰冷到讓人懷疑床上端正躺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沒有呼吸。
顧星隕坐到離床不遠的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專注地看著那個熟睡的男人。
他的二叔,顧雲成。
說起來,他年幼的時候,能見二叔的機會並不多。僅是常從父親顧雲天那裡聽說,二叔是個很有才華和見識的藝術家,雖不太著家,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各個國家遊歷,但偶爾也會回國辦個展覽,每說到這裡,顧雲天總是笑著,說,他呀,是個很厲害的人,每次舉辦的展覽都很成功,很多人去看,一幅畫能夠賣出天文數字,夠你買一大屋子的鋼鐵俠啦。
於是那時候,他對這個二叔是很憧憬的。
直到後來,有一次過年,顧雲成從國外匆匆趕回,7歲的他得以第一次見到二叔,他特別高興,立刻丟下手裡所有的東西歡快地跑上前去叫人,可是那個穿著西服的紳士男人看他的眼神卻像拂過了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只是那麼拂過了一眼,小小的顧星隕便忍不住後退。
小孩子的直覺總是很準,他下意識覺得,二叔不喜歡自己。
他試圖接近過二叔,也曾在大人們間的笑談中被二叔摸過腦袋,可二叔的笑意總是淡淡的,摸他腦袋的時候,也只是輕輕一碰,像是不得已完成的某種親昵禮節,敷衍到了極致。
他不再憧憬二叔。
再後來,一直到他長大,成人,他對這位的二叔的印象依舊停留在顧雲天的嘴裡,是個藝術家,是家裡不怎麼親近的親戚,是冷淡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