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關閉,儘管經過長時間的通風,空氣里仍縈繞著淡淡的菸草氣息,顧星隕敏感地嗅了嗅,緊接著,裴凜山就繞到駕駛位坐了上來。
「你要幹什麼?」
經過剛才的時間反應,顧星隕的語調變得平靜,不帶半分起伏,眼睛空空地望著前方,側顏冷淡。
裴凜山不說話,從車上翻出之前特意去找黎錦拿的藥膏,往顧星隕的方向偏過去。
男人一旦靠近,那種壓迫感陡然襲來,菸草味里混了點其他的……裴凜山標誌般的木質香氣,顧星隕肩膀沒忍住抖了一下,接著,就被男人握住了下巴。
鋒利而極具美感的下頜線條就這樣被裴凜山用手攥住,他的聲音很沉,帶著隱忍的情緒:「為什麼不去醫院?」
藥膏被男人塗在下巴的傷處,顧星隕痛得再次瑟縮了一下,裴凜山似乎是故意用力,指腹重重摁在那裡,他說:「還跑來吃火鍋,你是要我為你瘋了。」
顧星隕被迫昂起頭看他。
「你跟蹤我?」幾乎瞬間理清事情原委,他的思緒很冷靜,「裴凜山,你是不是有病?」
揉在傷口那處的手指緩慢地停下來,裴凜山抬眼,看見顧星隕冰冷的眼神。
他早就病了。
早在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見眼前這張臉時,心底就埋下一顆小小的種子,隨著時間的過去而生根、發芽,枝蔓纏繞,遮天蔽日,將他的心臟徹底裹挾在其中,幾乎病入膏肓。
指腹慢慢抬上去,撫上顧星隕嘴角的那片青紫,裴凜山說:「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覺得我們還有必要再談談,星隕,我知道你很難過,也知道你也許會恨我,我本來是想等一個好的時機,或者,等你的氣再消一些……」
他的思緒有些亂,梳理了一下,才繼續道:「你叫我走,我沒有走,也不想走,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顧星隕的眼睛緩緩別開。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沒有必要,裴凜山。」
他的聲音很輕:「是,我很難過,關於過去發生的事情……」
「你難過,可以找我,發泄也好,罵我也好,打我也好。」
裴凜山截住了他的話頭,「但是別那樣看我。」
顧星隕下意識看向男人。
接著手掌覆上來——他被裴凜山用手蓋住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嗅覺卻瞬間變得格外靈敏了起來。
他聞得到傷口處軟化塗開的藥膏味道,聞得到車廂內漂浮著的菸草味道,聞得到男人傾身過來時,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氣,猶如窗外大雪覆蓋,室內檀木薰香裊裊,舒適寧靜。
「我昨天,想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