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是您走出了王宮,最後面對著堵在城門口的百姓們的懇求左右為難。」塔木卡說,「有的人可以看著自己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血而無所畏懼,卻承受不住子民們的一滴眼淚,憐弱使強者更偉大,但也令強者更脆弱……若我們的王願意聰明一點,就該讓子民們代替自己將您留下,可惜王的尊嚴不允許他耍這樣的小手段。當您離開的消息流傳在各國的貴族之間,烏魯克的百姓們卻一無所知時,我便有所猜測,您離開那天恐怕還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緹克曼努糾正道:「你剛才明明說的是我會被軟禁,或者被施以火刑。」
他朝她飛快地眨了眨眼睛:「玩笑罷了,有些鳥兒停留在一棵樹上,並不代表它的翅膀已經無力飛行,只是因為它在那裡築了家。」
她嘆了口氣:「如果之後你因為擅自回國被判死刑,我用這句話作為墓志銘的。」
「我為什麼要回國?」
那看來我來晚了,你早已長眠於地底,我眼前所見不過是你的亡魂……
緹克曼努很想這麼說,但又覺得這樣假裝不明白很矯揉造作,塔木卡聰慧、心思縝密,同時也足夠大膽,只是比起一般的聰明人,他更擅長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傻瓜。
「是啊,你遠在天邊,什麼也不知道。」緹克曼努說,「何況你是一個投機主義者,即使知道了這個消息,像你們這樣出身平民的人,在我卸任後也只會被攪入更混亂的政治漩渦中,此刻當然是離庫拉巴越遠越好。」
「不錯,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不懷疑您的智慧。」他笑嘻嘻地說道,「大商人塔木卡正在北方和尼普爾的酒販們討論要購買多少桶秋日果釀呢,但不妨礙他的馬車剛好停在這附近。」
「他的馬車會向北行駛嗎?」
「如果那是您希望的。」塔木卡說,「不過恕我直言,若您只是想領略與烏魯克不同的富饒,不妨筆直地往西邊走,基什人恐怕在夢中都在生啖您的血肉。」
「我要去芬巴巴鎮守的地界。」
「杉樹林?聽起來可不比基什好到哪兒去。」塔木卡聳了聳肩,「芬巴巴是自然的守護者,卻是人類的噩夢。」
「最近,埃安那有不一般的異動。」緹克曼努不是很擅長和別人解釋的自己的目的,很多想法在她腦海中跳躍,她試圖抓住它們然後拼湊在一起,「在我卸任的前幾天,有鳥兒窺見夏哈特獨自一人朝那個方向前進……以她的美貌,孤身一人離開埃安那必會遭到劫匪的擄掠,她多半是帶著伊什塔爾的賜福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