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他才知道在人類的記載中,這被稱作「洞察靈魂的注視」。
當時的他感到了困惑:「『渴望』是什麼?」
「那是一種強烈的、擾亂心緒的想法。」芬巴巴含蓄地解釋道,「它會讓你止不住地想要尋嗅某種氣味。」
「當你聞到它,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人,儘管它令你快樂,但恐懼會短暫地壓過那快樂帶來的感覺,可當對方真如你所希望的那樣離開,那麼恐懼和快樂都將被無盡的悲傷悉數吞噬,那時你將明白,世界上最盛大的快樂,都遠不及那些微的恐懼所滋生出的快樂更令你觸動。」
氣味……?
夢中的他和當時的他一樣困惑,然而不同的是——芬巴巴落下話音的剎那,恩奇都忽然聞到了一股極淡的麥子香氣,若有若無地混雜在某種馥郁的香膏氣味中。
他忽然感覺口很渴,飢餓的腹肚發出悲鳴,他渾身戰慄起來,像是某種看不見的磅礴力量使他滋生不安,他的四肢軟綿綿的,無法像往常那樣矯健的行動了。
於是他放任自己被這恐怖狩獵,放任那股未知將自己拖入深淵,墜嚮往那麥子香的源頭……
「恩奇都?」
當恩奇都睜開眼睛時,一縷漆黑的長髮搔到了他的眼睫,他沿著發梢一路向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緹克曼努?」恩奇都揉了揉眼睛,這裡是他的房間,「你怎麼在這裡?」
「西杜麗說,你想親自跟我交接工作。」緹克曼努揉了揉他的頭髮,這種溫柔的觸碰讓他更加昏昏欲睡了,「累了嗎?多休息一會兒吧,我會適當調整你的工作內容。」
「沒關係,一點也不累。」恩奇都真心實意地回答,「阿爾加爾還做了很多蛋糕給我吃。」
為了完成緹克曼努的囑託,恩奇都這幾天都會跑去阿爾加爾家看看,即使他當天並不需要去田地幫忙。
阿爾加爾是一個瘦小但精神的女人,長相和兄長伊爾蘇頗為相似,氣質卻南轅北轍,儘管已經年過半百了,可她依然精力旺盛,可以獨自背起一大捆柴禾,並且健步如飛。
不過自他見到阿爾加爾的第一天起,對方就是孤身一人,他既不知道對方有兩個孩子,也不曾見到過她的丈夫。
「他們都在做一些有意義的工作,父母總不能一直把孩子拘在身邊。」對於孩子,阿爾加爾是這麼回答的,但當提到自己的丈夫時,她立刻換上了冷酷的表情,「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