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緹克曼努一點也不想聽到這句話,昨晚女官向她傳達這消息時,她就感覺到了這輩子都沒有感受過的尷尬,好像半個美索不達米亞都聽到了她手指抽動時骨骼嘎達嘎達的聲音,真不知道他們的盧伽爾是如何毫無負擔地把這句話說出來的。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囑咐書吏要把她的」罪狀」記錄在起居註上(指「因為盧伽爾之手吝於與她的盧伽爾分享被褥,甚至冷酷地將他趕下床,導致盧伽爾睡覺時差點被奇怪的女人侵犯」),好在那位書吏覺得心裡不安,偷偷向她匯報了這件事。
她不得不針對此事與吉爾伽美什進行了一次全面商榷,後者同意不會在公共場合提起這件事,而她則喪失了對自己床鋪的支配權,這件事才終於落下了帷幕。
「猊下,請問您現在有空嗎?」西杜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吧。」
推門進來的西杜麗明顯被躺在床上的阿伽嚇了一跳,不過她得體地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向阿伽微微頷首作為招呼。
「越來越從容不迫了啊,小姑娘。」阿伽起身,手裡抱著她的枕頭,看起來仿佛剛剛從夢中醒來一樣(雖然他才躺上去沒幾分鐘),「那麼余就去和百姓們一起準備晚上的慶典了——哼哼,聽說阿爾加爾家今天要殺一頭牛,如果他們願意把完整的骨頭送給余,余可以勉強同意幫他們制服那頭牛。」
西杜麗友好地提醒:「在殺活牛之前,一般會先用繩子捆住它的四肢。」
阿伽粲然一笑,神情頗為得意地說道:「余可比那孱弱的繩子有用得多。」
他離開時依然像過去那樣急促、迅捷,緹克曼努只覺得空氣中的灰塵在發梢打了個旋,青年高大的身影便從眼前消失了。
西杜麗撫了撫鬢髮:「真是一位如風一般的人啊。」
「……畢竟是世上最自由的王啊。」
「不過他帶走了您的枕頭。」西杜麗問,「沒關係嗎?」
「隨他去吧。」也許狼就是喜歡賽有羊毛的枕頭,「正常開始匯報工作吧,西杜麗。」
西杜麗點了點頭:「塔木卡大人說,待春季過半,他就該遵循慣例帶領商隊去北方了,不知您今年是否需要修改商隊北上的路線?」
按照往年的規矩,商隊並不會直接朝北進發,而是先經由東邊的烏/爾、埃利都,再前往拉伽什、烏瑪,最後抵達尼普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