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充耳不聞,自顧自地繼續道:「我比較喜歡YES,符合書面習慣,聽起來更正式一些。」
「我當時喝醉了!」她重複了一遍,聲音變得更響了,「當時的我根本沒有民事行為能力!」
於是白馬探按下第二段錄音,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錄音以一陣不穩定的啜泣和擤鼻涕的聲音作為開幕。
「你醉了,四十二……也許我們應該等你清醒的時候再討論這件事。」
「真是見鬼,我看起來是在和你開玩笑嗎?但我說'是'的時候,那他媽就代表著'是',當我清醒的時候我也會他媽地說'是',我會在你耳邊說一千一萬遍'是',直到這三個字母刻進你那像豆腐一樣光滑無痕的腦子裡!」
說實話,昨夜的電話幾乎一瞬間就讓他想起了對方曾經在法庭上的樣子(除了哭腔)。面對那麼多雙眼睛,她看起來咄咄逼人,卻又生機勃勃,也讓他回想起自己是多麼懷念,甚至渴望再度見到那個時候的她。
四十二陷入了徹底的緘默,白馬探相信她寧可淹死在自己的嘔吐物里也不想看見他。
坐在餐桌旁的格雷適時地開口:「猊下,雖然錄音里的口音聽起來很奇怪,但那確實是您的聲音。」
他看著四十二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我知道,格蕾。」
「模仿各國的口音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白馬探溫和地解釋道,「當然,正常的情況下,她是標準的女王音①,但當她精神不太穩定的時候,口音會變得很……咳,支離破碎。」
「女王音?」格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女王的口音……嗯,這是一個很恰當的說法。」
白馬探將目光落回當事人身上,後者乾脆將額頭上的熱毛蓋在了臉上:「我把書面協議帶來了。」
「我沒t有筆。」
「我帶了。」
她看上去對這個充滿苦難的現實充滿了絕望,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她也許會給他一拳,就像她以前給他上近身搏擊課的時候,迅捷、有力,像是一隻山貓——如果這麼做可以讓怠惰的山貓找回野性,白馬探覺得挨上一拳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好吧。」四十二終於屈服了,「把你那該死的合同和該死的筆都拿出來吧。」
她飛快地簽完了自己的名字,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在簽合同,更像是在簽賣身契。如果真是這樣倒還好了,白馬探覺得合同開頭就必須約法三章:一、禁止飲酒;二、禁止把近身搏擊的技巧用在自己的學生身上;三、做回過去的那個你。
他慢條斯理地將合同收起來,對她面露微笑:「合作愉快,白馬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