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行禮,亞瑟便開口:「從很久以前,我就對一件事抱有好奇。為什麼米斯里爾家的人,即使身披盔甲,走路時依然能夠那麼安靜?」
「葛爾城的城牆為了抵禦海風而設計得相對封閉,在走廊中行走時, 腳步聲會有回音。」高文只好解釋道, 「母親公務繁忙,我們有時只是想去看看她,並不想打擾她工作。久而久之,就習慣了這樣悄聲走路。」
「你的母親,也是我的妻子。」亞瑟抬頭看向他,微笑道, 「我知道你請求覲見是為了她,阿格規文卿應該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對嗎?」
那個微笑是高文所熟悉的, 但使他背後滲出了冷汗:「陛下,阿格規文卿他……」
「不必緊張,高文卿。」他輕飄飄地打斷了他,「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內——何況,我怎能責怪一個孩子急著想要將母親的消息分享給自己的兄長呢?」
亞瑟的語氣遠遠稱不上嚴厲,幾乎是有些溫情脈脈的, 卻讓高文有些無措。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看起來比記憶中熟悉的模樣更年長了, 也因為他身上開始有了身為長輩的氣度。
這是在過去絕對不會有的,儘管對方理論上和他的母親摩根勒菲是同一輩的人,但因為過早停止生長的肉/體,外加他對待下屬親切的態度,有一種年輕人特有的不拘小節,即使日後亞瑟和母親結了婚,高文看待他都沒有什麼長輩的感覺,他的尊敬純然出自於騎士對國王的忠誠。
直到莫德雷德出生前,他甚至鮮少意識到對方還是他的繼父,仿佛「父親」和「母親的丈夫」是兩個毫無關係的身份。
好一會兒過去,高文才逐漸找回自己的聲音:「陛下,我想申請領兵出城清剿敵人。」
「清剿山之民和阿薩辛教團的事,我已經交給了蘭斯洛特卿和崔斯坦卿。」亞瑟說,「你和他們不同,高文卿,葛爾城公爵還需要處理自己領地內的工作。」
「如今的葛爾城只有曾經的一半大小,我堅信自己可以兼顧這兩項工作。」高文盡力不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像是哀求,「至少請讓我跟著莫迪……我的意思是,莫德雷德殿下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也許派一個人陪伴他身邊會更好。」
「他不會有什麼事的。」亞瑟說,「卿應該已經體會到了加護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正是源自他本人。相比蘭斯洛特卿和崔斯坦卿,他反倒是最不需要擔心的那個,不列顛不會放任自己的孩子落入危難。」
說罷,他掐斷了那朵月季的花托:「跟我來,高文卿。」
高文有點不明白他為何要轉移地點,但服從的本能讓他點了頭:「是,陛下。」
雖然亞瑟沒有告知他們要前往的地方,但高文已經從路線判斷出他們正在通向國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