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已經明白了。」奧茲曼迪亞斯說,「以愛為牽引,才能勾出徹骨的痛苦與仇恨。你和魔術王之間應該還存在著什麼難解的糾葛,也許你們還曾有一段親密的時光——這種複雜的關係,連經歷豐富的余都難以處理,而從你剛才的反應來看……」他頓了一下,神情變得有些微妙,「余對這次的結盟感到越來越不樂觀了。」
「客觀地說,我應該還沒達到您口中那種'明白'的程度。」
他嘖了一聲:「余的解釋難道還不夠簡單?」
「我能明白您的意思,只是不明白您為何會因此覺得這次結盟的前景不夠樂觀。」四十二儘可能地維持著禮貌的語調,其實她總覺得對方和自己的腦電波完全沒有接上,而這種思維方式的差異讓她感覺很疲憊,「與您相反,我認為這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因素,完全沒有操心的必要。」
奧茲曼迪亞斯嗤笑道:「看來你對自己的理性很有信心。」
「我從不否認感性因素對理智思考的影響力。」四十二平靜地回答,「想必您多少也知道,烏魯克對抗諸神的過程並不順利。在哀悼之塔建成後,神明派出古伽蘭那摧毀了烏魯克的主城庫拉巴,整座城市被付之一炬,許多老人失去了孩子,許多孩子失去了父母。那個時候,我們再次回憶起了一件我們很早就知道了的事——諸神可以很輕易從我們手中奪走一切,並且他們還能奪走更多。」
奧茲曼迪亞斯沒有接話。儘管他天性中似乎就保有表演者的強烈欲望,但這一次他適時地保持了沉默。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有自己逃避的理由,因為自己還有年長的父母需要贍養,因為還有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顧……」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對過往的追憶中,有一股平靜的力量伴隨著回憶重新注入了這具身體,撫平了那個名字帶來的傷痛,「人心乃血肉所鑄,必然有它軟弱的地方,可最後誰都沒有退卻。如果那時我們退讓了,那麼我們的孩子依然會輕易地被諸神奪走一切,這座城市依然會被諸神輕易地毀於一旦,所以人們沒有認輸,烏魯克也沒有認輸。」
她看著他,語氣冷靜、緩慢,但不容置疑:「太陽王閣下,我不否認存在魔術王曾與我關係親密的可能性,但當所羅門以神明的姿態,傲慢地對人類的命運下達審判的時候,就沒有任何理由足以動搖我的決意……否則,人類與諸神的抗爭早在那一夜過後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