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時,靜謐提議她們在一個供禮拜之人歇息的小屋度過一晚。
誠然,昨夜在夢中獲悉的真相令她心焦如焚,只想快一點抵達亞茲拉爾靈廟……不過她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無論是「緹克曼努」還是「摩根勒菲」,都不是以身手敏捷聞名的英靈,而這也不是什麼W+alt鍵就能吸附在牆體上的世界,她沒辦法像其他哈桑一樣,僅憑微弱的月光作為指引,就能在斷崖絕壁上行動自如。
她們落腳的屋子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被使用過了,門上的鉸鏈已經生了紅鏽, 拆解時發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響,地板因為過於乾燥的天氣而有了裂紋, 時不時有蠍子和黑色的甲殼蟲從罅隙里爬出來,爬過布滿灰塵和砂礫的地板, 躲進了布滿重重蛛網的角落。
靜謐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但還是羞赧地朝她笑了一下,仿佛很不好意思。
和咒腕的哈桑不同,百貌和靜謐都是活躍於其他時期的刺客,觀念和這個時代的原住民有著很明顯的區別。雖然她與靜謐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可以隱約感覺到對方生前接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這似乎與她生前的刺殺對象多為權貴之人有關。
「抱歉。」和名字一樣,這個女孩身上有一股安靜的氣質,「只能請您暫時忍耐一下了。」
「無妨。」她撿起了地上的枯枝,應該是上一位借宿者留下的,因為被丟棄了很久,上面纏繞著一層白色的蛛絲,她將它們壘成一小摞,用隨身攜帶的打火石點燃。
靜謐有些呆滯地看著她做完了一切,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您……您幹活很熟練呢。」
「我以前也有過艱苦的日子。」當她和年輕的盧伽爾班達一起周遊列國的時候——當然,露宿野外並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永遠是那個當王的人,「介意講講初代山之翁是一位怎樣的人嗎?」
「先祖大人?」靜謐愣了一下,「我並不常見到先祖大人,所以無法描述得很到位……」
「威嚴?」她試著形容,「冷漠,有壓迫力?」
「一切詞彙都可以形容他,一切詞彙都難以形容他。」靜謐說,「先祖大人即是死亡的化身,而那些世俗的詞彙只是死亡的延伸,是死亡的各種姿態。」說到這裡,她似是陷入了沉思,「但先祖大人本身的模樣,應該是死亡最莊嚴肅穆的樣子。」
對方沒有再說下去,而她也沒有再問。看得出來,哈桑們很避諱提及那位初代山之翁,就像很多宗教的信徒們不願提及自己所信奉的神明的名諱一樣,他們認為這是一種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