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嗎?既然已經渾渾噩噩地夢遊了那麼久,也是時候該做點正事了。」她說,「把你腦子裡那些懦夫一樣只知道逃避的想法全部丟出去,給我打起精神來!」
「其實也t不是一直渾渾噩噩的……」高文摸了摸鼻樑,小聲回答,「自從被召喚以來,我有好好履行作為領主的義務。」
摩根敲了他第二下,但是比第一次輕了一些:「領主的義務也包括跪在自己的敵人面前,懇求對方賜予他死亡嗎?」
她看著他因為疼痛而生理性分泌的淚水,微微發紅的鼻尖,以及臉頰上因為戰鬥而留下的傷痕——真是狼狽極了,但讓她回想起了那個哭哭啼啼的男孩:「可我沒有跪在敵人……我的意思是,您怎麼會是我的敵人呢……?」
「重點不是敵人,而是你試圖以求死這種懦弱的方式逃避眼前的一切。」她說,「高文,這裡很快就要發生前所未有的劇烈戰鬥,你的領地還在這裡,你的百姓也還在這裡。他們或許還天真地沉浸於安穩生活的表象,渾然不知危險即將來臨,而你四肢健全,仍有餘力,比起在這裡等待死亡降臨,難道不是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嗎?」
「我……」高文明顯露出了遲疑之色,「非、非常抱歉,我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些……」
「有些事情不是逼迫自己去學習就能夠理解的。」她說,「不要把自己關在'領主'的籠子裡,高文,你要去親身感受,要停下腳步,認真地去體會你治下那些普通人的生活……」
她第三次舉起劍——高文本能地瑟縮了一下,但她只是將劍交還給了他。
「又或者,當你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去問問那些更年長的人。」摩根說,「能像一個孩子那樣,坦誠地表露出自己對陌生事物的不安,並不是什麼壞事……即使只是因為打碎了一個茶杯。」
高文似乎也回想起了那件年幼時的糗事,面露無奈:「就算您這麼說,我也已經不是那個會因為蕁麻疹就驚慌失措的男孩了。」
「是啊,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她看著他,「那就去做一些符合大人風範的事吧。」
高文將劍帶系回腰間,藉由這個動作,他的表情也逐漸沉靜下來,有了成年後作為一城領主的威嚴……逝去的時光確實不可能再回來了,儘管還是年輕人的模樣,但他的內在或許已經比她離世時的年紀更年長了。
唯一沒有變的是,那個藏在心裡的小男孩依然在追逐著他,如影隨形,他永遠不可能真正拋棄那部分的自己了。
但還未走出幾步,他又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她。
「母親。」他說,「我依然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只要能再與您相遇,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我有可能對你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