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女孩攤開手掌,「大哥哥的東西掉了。」
那是他的十字架項鍊,也許是剛才不小心從褲袋裡滑落出來的。他從夏手中接過了項鍊,溫和地說道:「謝謝你,小夏小姐,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就要把這條項鍊弄丟了。」
夏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吃力才勉強明白了他的話——她神態中愈發明顯的呆滯使他明白,這個女孩並不是單純的性格遲鈍,她似乎的確有某種生理上的疾病,無論是思維能力還是接受信息的能力,都比一般人要差。
好一會兒過去,她才低聲說道:「不要讓十字架掉下來。」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抱歉……什麼?」
「不要讓十字架從上面掉下來。」她看著自己的腳尖,用那種如夢囈般輕飄飄的聲音回答,「會發生不好的事。」
第124章
「降谷零, 和老朋友見面開心嗎?」
雖然早就料到了會從組織的成員里聽到這個名字——但當它實際發生時,安室透還是感覺心跳停止了一拍,等他回過神時, 青檸檬的汁水已經濺到了高腳杯的外壁上:「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了, 貝爾摩德。」
「是嘛,我還以為你會很懷戀這個身份呢。」通訊里的貝爾摩德模糊不清地笑了一聲,這個女人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無論隔著多遠的距離,她的聲音聽起來都像是在對方耳畔柔聲低語, 「畢竟,不久前你不是還迫不及待地和那位教授約在咖啡廳見面嗎?」
「是她先發現了我。」安室透面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既然如此,總不能刻意躲著對方吧?這樣只會顯得我做賊心虛。」
「也是。」貝爾摩德說, 「不過萬事小心,白馬四十二是一個麻煩的女人,不要讓她察覺任何端倪。若非必要,組織並不想招惹她,如果最後你露了馬腳……」說著,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你應該聽說過蜥蜴斷尾的故事吧?波本,到時候可不要怪那位先生把你當作被拋棄的尾巴。」
他不動聲色道:「放心吧,從血色油燈案開始, 白馬教授以後會一直很忙的,沒空來看一個淪落到咖啡店打工的前同事。」
掛掉電話後,安室透洗掉了手上的檸檬汁。遺憾的是,這就是冰箱裡的最後一個青檸檬,也許上天註定他今天喝不上螺絲起子①了。
他放任自己倒在沙發上。為了符合「一名普通服務生」的設定,他特意沒有租用太過昂貴的公寓——說到底,雖然在黑衣組織臥底多年,他內心還是一名國家公務員,不像組織里的其他成員那樣不坐名車出門就好像渾身發癢。不過他還是讓自己私心保留了一扇落地窗,因為他喜歡聽大雨擊打窗玻璃時的聲響。
雖說早在警校時期,安室透——那時他還叫降谷零——就為自己的未來定下了宏偉的目標,但也沒想到自己的人生會變得這樣顛倒錯亂。曾經的真名變成了他的「偽裝」,臥底的身份變成了他的「真實」,曾經的同伴變成了「敵人」,曾經的敵人變成了「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