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在有關生財之道的事情上開玩笑。」她露出微笑,「我空出了一個房間,那裡以後會作為我們的蒸餾房,你應該會喜歡那裡的。」
對了,她好像一直誤會他很喜歡花露這種東西……其實所羅門對香料並不感興趣,但他很高興埃斐還記得自己喜歡的東西(即使是假的),也許讓這個誤會一直延續下去也不錯。
塔瑪明顯被已經琳琅滿目的花卉迷暈了眼睛,但還是努力地像小狗一樣嗅尋(和巴爾不同,這個類比用在塔瑪身上是對她可愛的稱讚),試圖分辨這些香氣的區別: 「它們都好香,我們是不是該每一種都買一點?」
「這女孩兒說得對,夫人。」攤販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不到的年輕人,顴骨消瘦,下頜骨長而窄,他一笑起來,下巴看起來就更尖了,像是一條海蛇,更別說他似乎還很喜歡笑了,「聽一聽這可憐人兒的請求吧,這些都是剛從埃及運來的花,不僅美麗,而且新鮮。你不買哪個都會覺得可惜。」
他說話時的去強調有點油嘴滑舌,不過還稱不上是有惡意,但塔瑪依然瑟縮了一下,本能地揪住埃斐的衣擺,躲到她身後。
在所羅門印象中,除了烏利亞,她幾乎會這樣躲避每一個比她高大的年長男性,而她之所以不避諱烏利亞,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埃斐忠誠的部下,也因為他還斷了一條手臂。她對烏利亞的信賴中混合著善良本性孕育出的悲憫,以及對他不太具備威脅性的安心。
埃斐顯然察覺到了她的不安,摸了摸她的腦袋作為安撫:「既然是從埃及運來的,那就稱不上有多新鮮了。」
「沒辦法,誰叫埃及人有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可以耕種,有尼羅河的庇佑,而且他們愛瘋了這些花。」攤販說,「聽說法老擁有一座單獨的花圃,單獨為法老和大王后製作香油膏哩。相比之下,我們連種麥子和給羊吃草的地方都不太夠了。」
「確實很遺憾,所以我們也只能擇優錄取。」埃斐從一個陶罐里抽出一支花,花型不大,有著細密的白色花瓣和黃色的花蕊,轉過身對著他們說道, 「這種花叫作甘菊①,有減輕炎症會和肌肉痙攣的作用。」她將花瓣的部位靠近塔瑪,「聞聞看。」
「聞起來不像花。」塔瑪坦誠道,「像是藥草加上一點水果的味道。」說罷,她思考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是一種讓人感覺平靜的氣味。」
「不錯,很多芳香植物會被運用在醫學上。」埃斐說,「而且氣味是很容易使人建立聯想的感知方式,比方說肉汁的香氣,經常能喚醒我們的飢餓感。有些巫醫會利用這種氣味上的聯繫,去治療那些飽受噩夢之苦的人,利用植物的香氣喚醒他們對美好事物的聯想,緩解他們內心的焦慮和恐懼。」
「原來如此。」塔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