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已經輸成習慣了, 心裡倒沒有多少沮喪:「你這樣老媽一樣的性格可不適合成為王啊。」
埃斐將棋子收起來,不慍不火地回答:「我本來也不會成為什麼王。」
不,你會的,他在心裡回答,你註定會擁有一個國家,一座閃閃發亮,如明珠般點綴著整個黎凡特的文明之城……但在故事的最後,你將同它一起覆滅。
不過,當時的他並沒有想那麼多,年輕的他有許多天真而樂觀的想法,對於抵抗自己既定的命運充滿了雄心壯志,尚不知道自己將來會為這件事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有些抱怨地開口道:「話說回來,神啟這種東西為什麼總是姍姍來遲呢?如果神不贊同我的做法,只要在我看見拔士巴的時候輕語一句'嘿,大衛,你不能這麼做哦,那個女人可是有丈夫的',難道我會違逆它的要求嗎?」
「還記得五年前基色的牧場突然大規模荒漠化的t事情嗎?」
「記得。」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件事,不過大衛還是接過了話茬,「尤其記得基色總督當時哭喪的臉,'嗚啊,求求您了大王,再這樣下去基色的羊全都要餓死了啦'。」
「我記得那任基色總督當時應該表現得……更體面一點。」
「他只是假裝成鎮定的樣子,而我繪聲繪色地描述出了他真實的內心想法。」
埃斐放棄了在這件事情上和他斤斤計較,繼續道:「事後經過調查,牧場荒漠化的原因是那年春季,基色的牧場主為了保證母羊懷孕時不被野狼騷擾,阻止了大規模的獵狼行動。狼群被肅清後,羊、野兔等草食動物因為失去了天敵,開始大量繁殖,很多食草動物又有食根莖的特性,導致牧草的生長速度完全趕不上動物啃食的速度,這是牧場大面積荒漠化的主要原因,其次則是牧場主私下違背了法令,沒有限制羊群的放養區域,使牧草失去了恢復期……」
數量過多的羊群還好處理,羊毛和羊肉總是一筆財富,仍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但野兔就有點讓人為難了,它們的繁殖速度堪稱驚人,行動矯健,而且喜歡在地下打洞,不僅會和牛羊搶食,還對基色剛鋪成沒多久的公路產生了巨大破壞,經過一年多的針對性治理才慢慢恢復。
埃斐放下一枚棋子,新的一局開始了:「如果將世界視作一個更龐大的國家,生活在這世上的物種其實也在遵循著某種既定的規則,相比人類國度的法律,這種規則更隱晦,但它使得不同物種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當人——這裡假設我們是相比羊、狼和野兔更高等的生命,當我們按照自己的想法擅自去干涉其中的一方時,有時並不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
大衛搔了搔臉頰,隨後才想起輪到自己落子了:「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和我們剛才談論的內容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啊……」
「就像人之於牲畜一樣,假設雅威——你們口中的造物主,相對人是更高等的生命,我猜它也已經為你們制定了一條它所滿意的道路——通常稱之為'命運'。從它的角度而言,無論是神諭還是神罰,本質上都是為了讓人類不從這條道路上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