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個動作對押沙龍而言也很勉強,他看著對方退後幾步,平緩著呼吸,但目光仍在他身上遊走,觀察著他的下一步動作,約押意識到在這種距離下,很難能不讓對方察覺到破綻。
當銀光從眼前閃過時,約押本能地用短刀抵擋,但刀身被攔腰斬斷——是了,這柄名為「巴拉克」①的長矛是對方就任希伯倫總督時,蛾摩拉女王埃斐贈與他的禮物,矛尖由純鋼打造的,比普通的鐵劍更堅硬……
「小心!」他聽見有人大聲呼喊,但不是對他。
當他與押沙龍對峙時,有人繞到了對方身後——很聰明,但還不夠小心,押沙龍沒有回頭,就用矛柄擊退了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對約押而言,這點空隙已經夠他用盾彈開押沙龍的矛,轉瞬之間,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一個對彼此都過分危險的程度。
約押將斷裂的半截短刀捅進了他肩甲的縫隙里,對方給了他一擊肘擊,他感覺口腔里有腥氣蔓延,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不過那不重要,短刀推進得很艱難,但他聽到了押沙龍的悶哼,鮮血源源不斷沿著刀刃流淌到他手上。
不知道是因為汗還是因為血,刀柄滑得讓他幾乎握不住,刀刃只沒入了一寸,就讓他氣喘吁吁。在這短短几分鐘內,有無數人在他們身邊死去,但約押幾乎無暇去理會這些——雙方軍隊的統帥居然像兩個僱傭兵一樣單打獨鬥,實在荒謬至極。
但當押沙龍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用長矛穿透他的肩膀強迫他跪下時,他看著這個年紀輕輕,但已經鋒芒畢露的新王,知道不會再有比殺死他更緊迫的事情了。
押沙龍確實是大衛王的所有孩子中最像他的那個……更年輕,也更好。與他相比,亞多尼雅不過是一把腐朽了的木劍。
「降吧。」押沙龍說。
「絕不。」約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但他的唇齒間全是血漬,唾沫也是紅的,更像是吐了口血,「神會懲罰你的,押沙龍。」
「或許吧。」這位向來以美貌著稱的王子看起來也不體面,汗水打濕了他的頭髮,髮絲結成一縷一縷的,兩鬢和顴骨上細碎的傷口滲出血珠,臉頰上滿是灰塵和泥土。他喘著氣,看起來狼狽極了,但笑起來的時候,仍有著柔和的味道,「可我也有不能後退的理由。」
「值得你與自己的父親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