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蘭肯定又要在信里說什麼下次見面要請耶底底亞吃拳頭了。」塔瑪喃喃道,雖然對方每次都這麼發誓,但從來沒付出過實踐,「希蘭當時難道不會覺得奇怪嗎?不管怎麼說,耶底底亞都不是那種會讓他輕易占到便宜的人……雖然耶底底亞在這件事裡的做法也讓人不舒服。」
「雖然客觀上是以色列更受益,但這種受益是以一國之王的名譽換來的,很難說是好是壞。」埃斐用食指點了點桌面,「我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塔瑪,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塔瑪嘆了口氣,「耶底底亞……那個位置真有如此神奇的魔力?我感覺自己像是從來沒認識過他一樣。」
她沉默片刻:「他現在是所羅門了。」
「……是啊,都過去三年了,我也該習慣這麼稱呼他了。」塔瑪苦笑一聲,「自他離開後,我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與他重逢……現在卻只感覺到害怕。」
送走塔瑪後,埃斐在紅屋坐了一會兒,但什麼也沒做,很難說是怎樣的情緒在困擾著她——因為塔瑪?她把什麼事都辦得很好,若無意外,她登基後必將以聰慧賢明的名聲流芳百世;因為希蘭?他最近確實對西頓興致勃勃,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提爾的歷代統治者都以自封西頓王為榮……
因為所羅門?
光是想起這個名字,就讓她有一種想要嘆息的衝動。
埃斐收拾了心情,沿著內環城的側門,也就是歸棲者們經常出入的通道離開了王宮。
所羅門離開後,她改變了地下甬道的入口——儘管在內心深處,她不願相信對方真的會做什麼對蛾摩拉有害的事情,但理智告訴她,這位所羅門王絕非她能全然託付信賴的對象,希蘭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子。
通道的盡頭是蛾摩拉的墓園,出口設置在了祈禱間的一口位置隱蔽的石棺里。祈禱間的設計特殊,即使是白天,房間裡依然昏暗而靜謐,幾支黯淡的羊油蠟燭是唯一的光源,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而腐朽的氣息,聞起來像是下雨後長在縫隙里的苔蘚。
當她抵達目的地時,已經有另一個人等在那裡了。
「哈蘭。」
「猊下。」對方先是微笑,隨即又流露出一絲愁苦,「居然要等您同我打招呼,我才能發現您在我身後,看來歲月待我比我想像中更無情。」
埃斐不知該如何回答,光是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就讓她感到難過。她想起兩年前的烏利亞——氣若遊絲地躺t在床上,瘦得要命,只剩下一層鬆弛的、布滿褐斑的皮掛在骨頭上,好像逐漸從人褪為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