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提醒了我另一件事……」安赫卡回憶道,「人們都說在錫安落成後,雅威的榮光霎時降臨於上帝之所,現在想起來,很像是神明任命了自己的人間代行者——如果事實就是如此,那麼我似乎明白以色列為什麼能獲悉白磷的提取和儲存方式了。」
「據說在遠古時期,人間代行者並不罕見,神明經常將供奉自己國家的王命名為人間代行者,王代神明行使統治與支配的權力。不過自尼普爾被洪水摧毀,大氣之神恩利爾的人間代行者尼普爾王慘死,外加神代斷絕,這種情況就越來越少了……類似的情況可以參照埃及,但那種權能的賜予也已經和過去截然不同了。」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場戰爭背後的原因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安赫卡說,「也意味著敵人比我們預料的更加可怕。」
×××
「陛下!」撒布德興沖沖地向所羅門報告,「我們的線民傳了情報回來,蛾摩拉的海上要塞已經悉數焚毀了!」
王的反應沒有想像中那麼愉快——事實上,他看起來神情懨懨,言語中流露出倦怠:「沒有悉數焚毀,索多瑪的船隻在運輸中途出了些問題,讓一部分戰艦和運輸艦倖存了下來。」
王冷淡的態度澆滅了撒布德的熱情,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所羅門疲倦地朝他笑了一下:「不必擔心,我對索多瑪王本來也沒有多少期待……只是這段時間睡得不太好。」
撒布德輕聲安慰:「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蛾摩拉自建國以來最受挫的時候了,願這份捷報能令您安心一些。」
「如果要把希望寄托在索多瑪身上,那可真是很難讓人感到安心。」所羅門笑了起來,「你的消息來得太晚了——距離這份情報送到你手中,至少也過了三、四天吧?索多瑪很快就會成為強弩之末……雖說'強弩'這個詞多少有點高估他們了。」
「把昂貴的白磷用如此浪費的方式耗完,結果連蛾摩拉最外層的城牆都沒能攻破,現在這個國家已經徹底運作起來了,哪怕索多瑪的軍隊沒有被當場殲滅,等蛾摩拉殘餘的艦隊補充完物資,攻占他們的大本營,索多瑪王日後恐怕只能當乞丐王了。」
儘管已經習慣了王總能知悉一切的事實,但撒布德仍好奇道:「您何必如此悲觀?索多瑪王在戰場上也算威名赫赫,否則不會成為摩押地的一方霸主。」
「再瘋的野貓又如何與母獅相t搏?」所羅門說,「倒也沒必要抱怨,索多瑪王的愚蠢亦是他被選中的原因之一,他也確實完成了預想中的結果……不過他的上限也只能止步於此了,剩下的工作就由以色列代勞吧。」
說罷,他將一張空白的羊皮紙展開,讓羽毛筆吸飽了墨水:「讓比拿雅來見我。另外,通知商人們,近期以色列的艦隊基本不會開往紅海,以防他們囤積太多導致糧食腐爛……」
撒布德看見所羅門的另一隻手拿起剪刀,以為對方是想把燈芯剪亮一些,他正想表示自己可以代勞——然而,那把剪刀居然直直插進了所羅門的右手,從手背穿透到掌心,將他的手釘死在桌案上,鮮血隨著墨水一同浸濕了羊皮紙,也淹沒了他在紙上寫下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