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巴爾及時撐起了結界,但白磷的燃燒物早在大火未熄滅之時就隨著熱氣和海風擴散開來,不僅波及了田地,還污染了附近的水源,結界只不過是阻止了情況的進一步惡化。
冬季的穀物顯然只能白白浪費了……好在蛾摩拉的糧食存量還很樂觀,埃斐當初是以遭遇災害年,至少兩個季度歉收為標準制定了存糧的國策,哪怕缺少一季的糧食,蛾摩拉百姓也可以繼續生活。
反倒是和其他國家簽訂的那些糧草交易,恐怕很難及時履行了。哪怕他們最後反過來攻占了索多瑪城,也不知道其中得到的好處,能不能抵過這數十筆違約金的虧損……其實她心裡清楚,多半是不能的,索多瑪連「棄之可惜」這四個字都算不上,但勉強補回來一點零頭,總比純粹的虧損要強。
埃斐嘆息一聲,繼續問道:「壞消息是?」
「巴爾最近使用力量過度,剩餘區域的恢復工作可能要延遲一段時間。」安赫卡回答,「我見到他的時候,十次里至少有七次在流鼻血。」
「怎麼會那麼嚴重?」
「他又不是雅威那樣的獨一神,把自己釘在一個不怎麼信仰神明的國家上,又沒辦法從其他迦南國家那裡收到信仰,最終就會是這種結果。」安赫卡說,「真是瘋狂的決定——可他若不是本體降臨,蛾摩拉的農田至少會有數年無法耕作,即便他眷顧你也是如此。如果你真想補償他,考慮給他那個破舊的神龕重新塗個色好了。」
埃斐抱有懷疑:「這麼做……會有什麼用嗎?」
「沒有,但他會很感動。」安赫卡聳了聳肩,「說真的,沒必要那麼困擾,如果他真是為了得到什麼好處才下界的,就不會選擇一個落魄的小農場了。」
短暫交談過後,安赫卡便與她分別。雖然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但她們各自還有許多工作需要處理。塔瑪和帕提不在身邊,一時又沒有人能完全勝任她們的職務——至少意味著她和烏利亞、哈蘭確實把他們的學生教得很好,埃斐有些苦中作樂地想道,可惜她們兩人的工作暫時只能由她本人代勞了。
仔細想想,自從體制逐漸趨於完整,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忙碌了……「由奢入儉難」的確是一句至理名言,當她還在以色列為大衛效力時,這種生活幾乎是她的常態,如今她卻會時不時為此感到抱怨了。
埃斐離開皇宮,前往外環城,沿著樓梯盤旋而上,那天遮掩了整個夜幕的濃煙已t然消散,留下一地狼藉。要塞的加固工程已然結束,空氣中還有硝煙和塵埃的味道,投石車屹立在城牆上,像是一個又一個瘦長的人影,向海岸眺望,曾經灰藍色的海水被灰燼染成了黑色,艦船的殘骸漂浮在海面上,有些被衝上了岸,和那些被磷化物毒死的海魚一起被風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