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音判斷,她應該是一個非利士人,身形也比一般女人高許多,但在黑熊般高大的索多瑪王面前,她就像那些死去的戰犬一樣無力。
索多瑪王穿著重甲,他的戰錘平常人用兩隻手才能勉強拿起,可他用單手即能揮舞,還能空出一隻手拿盾,而帕提只穿著尋常衣物,連一件皮甲都沒有,她雙手緊握鋼劍,手臂上尚未乾涸的血沿著她的劍刃往下滴。
戰局最初也確實體現出了他們之間的差距。索多瑪王揮舞鐵錘,每往前走一步,周圍就激起一陣塵埃,猶如一座移動的巨山,塔瑪連招架的能力也沒有,只能疲於躲閃——無論她平常是否以矯健著稱,那隻跛腳都不可能支撐她靈活閃避了。
「只會逃跑嗎?」索多瑪王嘲弄她,「蛾摩拉女王做過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允許女人像男人這樣穿褲子、拿劍,因為她們除了像狗一樣逃竄,半點用處都沒有。」
帕提沒有回答,在周圍越來越嘈雜的起鬨聲中,她找到機會,閃避到索多瑪王的視覺死角,刺出一劍,但可能受到了單眼的影響,這一劍砍在了盔甲上,索多瑪王轉身重重錘向她的劍刃,「鐺」的一聲——鋼劍未斷,但幾乎要從她的手中脫出。
她急速後退,才勉強避開了索多瑪王的第二擊。
局勢對她很不利,不過比拿雅注意到,她一直有注意控制自己的位置,防止被索多瑪王逼到死角,他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烏利亞教導的痕跡。
贏吧,年輕的戰士,他在心裡默念,不要墮你老師的威名。
仿佛聽到了他的禱告,帕提忽然旋身揮劍,她的左肩毫不避諱地與索多瑪王的鐵錘撞在了一起——剎那間,血色的霧氣蔓延開來,比拿雅幾乎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乍看之下,她近乎一半的身體都被擊碎了,血肉模糊,即使他久經沙場,見識過許多血腥的場景,眼前的一幕依然令他震驚不已。
可帕提沒有死,也沒有停下——仿佛有某種更崇高的意志不允許這具身體止步於此,她舉起劍,沒人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但那柄劍最終刺進了索多瑪王的咽喉,從他的後頸刺出,她將劍柄擰了擰,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她的臉上,也洗刷了鋼灰色的劍身。
索多瑪王眼珠上翻,白色的泡沫混合著鮮血從嘴角溢出,他的身體沉甸甸地砸在地上,巨山倒塌了,四周塵埃飛揚。帕提的身體也搖晃起來,然而她將劍插進土地,讓自己勉力維持著單膝下跪的姿勢,終究沒有徹底倒下。
她就這樣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