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眼是她的家傳寶劍,而妖精之鎧是她用自己的忠勇換來的,這些東西確實於她有益,但也是她應得的。」菲爾茨很坦然,「不過,哪怕您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廷塔哲的騎士團。這群小伙子都是好樣的,也都足夠幸運。在我年輕的時候,教官可不t會從如何裝馬鐙開始教起,他們只管讓你坐上去,讓馬往前沖,沒摔死就算學會騎馬了。」
「別這麼說。」瑪格絲有些責怪地看了他一眼,「您對我而言就像艾斯翠德爵士對摩根一樣可靠。」
對方放聲大笑:「您的話真讓我心裡熨帖,但我後面那句也是實話。」他瞥了一眼身後的年輕騎士們,「他們生在最壞的年代,也是最好的年代——我這麼大的時候,幾乎向我父親哭幹了眼淚,才換來了一副好盔甲和一套好馬鞍。」
瑪格絲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身著盔甲的騎士們整齊地跟在他們身後,宛如一條奔騰的鋼鐵洪流,陽光映照在銀灰色的金屬表面熠熠生輝,好似寒風拂過江河時的粼粼波光,墨綠色的斗篷上堆滿了霜雪,但依然看得清上面用銀色絲線繡著的大角鹿。
護送車隊中,有七成是廷塔哲第二騎士團的成員,剩餘三成是阿什利家族的人。精良的武器、盔甲和斗篷不過是廷塔哲最常見的配置,每位騎士都配有戰馬和定製的馬鞍,並且具備最基礎的文字讀寫能力……摩根對於子民要學會認字這一點非常執著,這也是瑪格絲少數不太能理解她的地方。
也只有廷塔哲家族能對麾下的騎士投入如此高昂的開銷——通過出售錫器向高盧人換取低價鐵礦,再運回不列顛進行冶煉,廷塔哲已經一躍成為了不列顛最富裕的家族。逐步鋪展的航運貿易,回暖的農收和畜牧,興隆的手工匠坊……目睹如今的康沃爾,誰能想到這片土地兩年前會是那般光景?
從田地里種出金子——菲爾茨適才提起這句話是出於揶揄,但對不列顛南部的絕大多數國家來說,這就是康沃爾近幾年的真實寫照。
因為信息的缺失,極少有人知道廷塔哲的財富是從何而來,流傳最廣的說法是王女離開卡美洛特時帶走了龍的財寶,可惜據她所知,他們口中的「王女」在前往康沃爾的旅途中大多都是風餐露宿,最後抵達廷塔哲堡還是搭了別人的順風車。
想到這裡,她遂嘆息一聲:「我忽然想起了柯倫·特勒伯爵……那個可恨的叛徒,摩根究竟為何要給他解藥?要我說,就應該像舅舅那樣用毒藥控制他,天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將廷塔哲賣給別人。」
「柯倫的次子坤蘭能力相當出眾,猊下很器重他。」菲爾茨答道,「賜予解藥也算是賣給他一個面子,反正他的父親已經被毒素侵入肺腑,只剩下一年可活了,他那得了性病的兄長也會很快追隨父親而去。他繼承爵位的時候剛好滿二十歲,正是身強力壯,擔負得起責任的年齡。」
「也是,命運已經賜予他們死亡。」瑪格絲陷入回憶,在啟程之前,摩根對她交代了類似的話……只是這一次命運指向的對象是她的丈夫。
又過了半天,他們終於抵達了洛錫安。浩浩蕩蕩的物資車隊將洛錫安最寬闊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百姓們站在街邊好奇地觀望著,神情中充滿了渴望。瑪格絲仍記得摩根的叮囑,御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昂首挺胸,讓人們將她的形象與這些物資聯繫在一起——王室能夠得到這些援助是因為王后,而王后能得到這些援助是因為她姓廷塔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