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杯蜜酒下肚後,梅林才終於放過了他。此時摩根也從一眾賓客中從容凱旋,她也被灌了不少,但只是面頰微紅,談吐和舉止依然十分得體,這讓尤倫斯想起了梅林,他們喝了同量的酒,然而對方絲毫不見醉態,泰然得就像只是喝了幾杯蜂蜜水,或許不會喝醉也是神秘賦予他們的。
作為新郎,他應該和摩根跳第二支舞的,但尤倫斯沒有這麼做——事實上,他只想立刻從宴會大廳里逃走——當初艾德里安也是在這個大廳里逃走的,他和他逃走的原因肯定不太一樣,但他有點能理解艾德里安的心情,那種不惜放棄一切都想從這裡離開的心情。
時間就這樣消磨到了晚上,雖然按照習俗,新郎和新娘的同伴可以對他們開一些粗魯的玩笑,但顯然沒有人敢對康沃爾公爵「玩鬧」,畢竟廷塔哲的騎士團正在大廳外全副武裝地待命,她的臨時父親菲爾茨腰間甚至還佩著長劍。
當然,明面上他們會說:「這些都是過時的傳統了,斯圖亞特陛下和薇奧拉陛下結婚時就沒有這麼做。」
其實只是因為他父親是續弦,不想在婚禮上多費心思,才勒令省去這些環節,否則以他母親的出身,恐怕會在進婚房前就被扒個精光。
相比之下,他和摩根很體面地被送進了婚房。當僕從將門關上,整個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尤倫斯莫名地神經質起來,忽然很想知道對方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她是不是很遺憾自己沒能嫁給艾德里安?艾德里安高大俊美,年輕有為,他私奔的舉動——雖然給王室帶來了羞辱,卻在吟遊詩人口中被美化為了勇敢與痴情——尤其是後者,女人不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嗎?
他看見摩根坐在梳妝檯前,慢慢摘下身上的珠寶,先是耳環和項鍊,然後是頭紗,最後才是王冠。王冠並非她初日抵達葛爾時戴的那頂,而是他父親命工匠按照卡美洛特的風格重新打造的,由純金製作,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幾乎與她的發色融為一體。
尤倫斯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這場婚禮舉辦前,他和摩根說話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畢竟當時她還是艾德里安預定的妻子),藥檢之後,他自覺受到羞辱,拒絕和摩根有任何接觸——但婚禮不會因為他單方面的想法而停止,這一天還是到來了,如今她就在他不過幾步遠的地方。他們在王座前發下了神聖的婚誓,眼下卻像是兩個陌生人。
過去,他自認為至少有一項本領比他的兄長強,就是他知道怎麼讓女人在床上為他尖叫,但在摩根面前,他忽然產生了退卻的衝動,他沒辦法像對待玫瑰館的那些女人一樣瀟灑地展現所謂的男性魅力——沒人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她前幾天才遣人剃了他的毛——他應該等到蠟燭熄滅,等他們到床上的時候,他會向她證明自己不比艾德里安差……這就是他想要的嗎?當一個在黑暗中才敢現身的丈夫?
或許是吧,只有在看不見的時候,人們才難以察覺自己的衰老。
「殿下。」他聽見摩根的輕聲詢問,「您不去床上嗎?」
尤倫斯回過神,看見摩根已經解開了禮裙後背上的系帶,裙服從她身上滑落,只剩下了一條輕薄的襯裙。她臉上有一種溫和的,但不顯得太熱切的微笑,但哪怕是這點溫情的零頭,就已經讓他的身體忍不住震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