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同伴這幾天遇見了許多顛沛流離的羅奴亞百姓,其中不乏老人和孩子,真是叫人心碎。」雖然她的同伴在聽到這番話之後吐了吐舌頭,但艾斯翠德不以為意,「先生,羅奴亞究竟發生了什麼?」
「被詛咒了。」商客愁眉苦臉,「整個王城都被黑色的毒瘴吞沒,瘴氣聞起來有蒜的味道,但吸入肺腑後就變為烈火,連呼吸都成了一種痛苦。」
他的話讓艾斯翠德的心跳停了一拍:「毒瘴……有多少居民遇害了?」
「倒是沒有真正出現被瘴氣毒死的人。」商客說,「當然,起初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要完蛋了,包括我在內,但離開被毒瘴包圍的地方,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後,痛苦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哪怕是之前因為中毒過深而暈厥的人也是如此。所以雖然逃走了不少人,但還有人還抱有一絲期待,也許某天羅奴亞就能恢復原樣呢?」
他的描述聽起來也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地方,但已經是他們近日聽到最接近真相的消息了,連凱爵士都不禁嚴陣以待,客氣地拿起一個黃油饢餅塞進對方手裡:「除了毒瘴氣,還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嗎?」
「奇怪的地方?」商客撓了撓稀疏的後腦勺,「噢,對了,半夜王宮裡會傳出哭聲。」
「女人的哭聲?」凱爵士忍不住咕噥,「難道玫瑰侍女的傳聞是真的?」
「不,是一個男孩的哭聲。」商客說,「我原本是負責給王宮運送酒水的,經常在夜晚出入,所以聽得很清楚,而且那肯定不是崔斯坦殿下的聲音,比崔斯坦殿下更年幼,大概十三、四歲,他一邊哭泣,一邊用某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喃喃自語……唉,如果不是當時的氣氛太過鬼魅,我或許也會為他感到傷心吧。」
「你可真是夠缺心眼的。」凱爵士評價。
「我更喜歡稱之為樂觀,大人。」商客笑了笑,「何況,沒有點膽量,怎麼敢在王宮做事呢?」
又過了一會兒,得意洋洋的阿諾和一臉無奈的傑夫回到了客棧,前者拿起黃油饢餅,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和工匠砍價的過程,艾斯翠德將餐桌留給了同伴們,獨自一人走出客棧。厚重的烏雲遮住了夜幕中的星星,拂面的晚風中裹挾著濕氣——顯然,再過不久就要下雨了,希望明天他們出發的時候天氣已經放晴。
「我還以為你在外頭幹什麼呢,結果就是站在這裡吹冷風?」凱爵士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那個大高個兒——比你還高的那個,應該不是貴族出身吧?」
艾斯翠德點了點頭:「阿諾爵士的父親是葛爾的一名豬倌。」
「難怪他胳膊壯得像是能把我的脖子勒斷。」
凱在她旁邊的台階盤腿坐下,艾斯翠德雖然覺得對方突然來找自己有點莫名其妙,但這個時代的騎士多是貴族後裔——有t的家境富裕,有的家道中落,可這項虛無縹緲的頭銜有時比一切都要重要。見對方沒有奚落阿諾的出身,艾斯翠德不得不在心裡承認,儘管對方說話無禮又刻薄,對什麼事都很懈怠,為人輕佻,時常表現得像一個街溜子,但總體而言,他還算是一個挺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