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靠近我後,那種令人不適的感覺加深了,她看向我的時候,不像是母親在看兒子,她語氣柔和地對我說話,但也不是母親對兒子的口吻,當她將手放在我的後頸上時,與其說是幫助我放鬆,不如說是愛撫……這種違和感讓我很害怕,儘管我比她更高大,她沒法迫使我做任何違背我意志的事情,可某種預感告訴我,如果我不即刻阻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會徹底破裂,再也回不到彼此為家人的時光了。」
那種不自然的顫動加劇了,幾乎變成了痙攣。
「我第一次沖她怒吼,要她滾出去,母親受到了驚嚇— t—坦誠說,連我自己都受到了驚嚇,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對人發脾氣,母親的表情讓我感到愧疚,然後我聽見母親對我說……」亞爾林老師頓了一下,「她說,'別這樣,陛下'。」
這一次,即使是加拉哈德也徹底啞口無言了。
「這兩個字幾乎擊潰了我——不僅僅是母親將我幻想成了尤倫斯王,也意味著那種一切逐漸好轉的表象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老師說,「曾幾何時,我一直認為母親憎恨與尤倫斯王相似的我,而愛著作為她孩子的我,而遲早有一天,她會意識到後者才是真正的我……可事實是,她根本不愛我,除非我能成為她對尤倫斯王感情的寄託。她在漆黑的夜晚辛苦地燒熱水,不是因為關心我的辛苦,僅僅是為了營造一個恰當的時機,希望氛圍能驅使我像尤倫斯王那樣,用強悍的男性力量征服她。」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忍不住失聲痛哭,這種極端的情緒似乎衝擊到了母親,讓她也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在不肯放棄將我幻想成尤倫斯王的情況下說出了更多瘋狂的話。她鄙棄猊下,說猊下是貪圖他高貴血統的野心勃勃的女人,說整個葛爾都辜負了他,看不到他的好,她是唯一真正愛他的人。最後,她哭著向我揭示了一個持續十幾年的謊言——我並非尤倫斯王期待著的孩子,在得知我的存在後,他的第一反應是試圖殺死我。 」
「我看著母親,心如死灰地問她,'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尤倫斯王從未愛過你,也從未愛過我,是嗎?'。說完這句話後,母親的身體抖了一下,仿佛終於從一個漫長的夢裡清醒過來了一樣。她看著我,臉龐逐漸扭曲起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後她沖向窗戶,一躍而下,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亞爾林老師……」
老師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苦澀的微笑以示寬慰:「母親死後,漸漸出現了一些流言蜚語,懷疑我私下折磨母親,或是對她施加了邪惡的魔術——自從加繆爾·廷塔哲墮落為死徒後,廷塔哲家族對這類事件就格外警惕,有不少人提議將我趕出修道院。最後事情越鬧越大,以至於猊下不得不親自回了一趟康沃爾。」
加拉哈德聽到這裡本有些高興,但一想到對方尷尬的身份……若自己是尤倫斯王的私生子,在猊下面前該有多麼羞愧啊。
「那也是我見到猊下的第一面。」亞爾林老師說,「除了海澤爾院長和我,當時還有幾位資歷深厚的學士在場,猊下表示可以將我趕走,但必須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我的罪孽是真實存在的。她說'我明白諸位的顧慮,可若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惜將可怖的罪名扣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這對於廷塔哲修道院而言是極為可恥的'。」
「猊下一定會還您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