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西女士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第一反應是死死抓住她的手。
「答應我,殿下……」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哭了,只是沒有了流淚的氣力,「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在哪裡,您都會找到她,奔赴她身邊……老天啊,我又病又老,派不上用場了……」
「請別這麼說……」格蕾幾乎泣不成聲,「我答應您……我會的,我一定會做到的……」
蘿西女士的眼睛裡顯現出金色的光輝,它們緩慢地溢散到空氣中,匯聚成絲絲縷縷的金色細流,流淌到了她的眼睛裡,一股溫暖的魔力充盈了她的身體。
老人的眼睛又變回了布滿白翳的樣子,她的表情卻慢慢平復下來,眼神中透露出些許迷茫。
俄而,她蒼白的面龐浮現出些許紅暈,仿佛生的氣息短暫地回到了這具身軀中——那一瞬間,她的面色似乎重新紅潤、健康了起來,儘管臉上依然滿是歲月的溝壑,但當她微笑起來時,看起來是那樣鮮活,格蕾能夠從中窺見她年輕時的鋒芒。
「猊下……」她看著格蕾,但視線已經穿過了漫長的時空,凝視著另一個人,「我對您而言……足夠好了嗎?」
直至臨終前,她還是沒能問出那個問題,沒有問她是不是母親心裡第一名。
她只是問:我足夠好了嗎?
「當然……」格蕾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模仿著母親的口吻回答,「你難道還不知道嗎?蘿西,我早就離不開你了。」
聞言,對方的眼睛罩上了一層朦朧的淚光,既不像是女王的情報大臣、緘默之首,也不像是那個一t夜之間讓幾十顆人頭落地的處刑官,只是一個羞怯的年輕姑娘。
她氣若遊絲,似乎每說出一個字,體內的生命力就耗去了一點,但她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麼輕盈、釋然,仿佛了卻了一件心事:「是嗎……那就好。 」
…………
渡鴉是在黃昏時分抵達光輝庭院的。
駐守的騎士第一時間將信交呈交給了艾斯翠德。從羊皮紙的長度來看,信的內容應該不多,但艾斯翠德還是感覺它沉甸甸的……渡鴉、黃昏、洛錫安,儘是一些不祥之兆。
得到信後,猊下沒有急著拆開它,只是坐在書桌前靜靜凝視著紙卷上的封蠟,艾斯翠德知道她一定也有和自己同樣的感覺。
自從抵達葛爾後,猊下對自己的工作安排已經嚴苛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像是一個赤腳的人在滾燙的焦土上奔跑,沒有任何停歇的時間,艾斯翠德甚至不確定她除了晚上短暫的睡眠外是否在其他時候休息過……惟獨這天下午,猊下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看著那封信,從黃昏持續到晚上,高文大人請求她去用餐,她也婉言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