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信件從妖精之鎧的內襯裡拿出來,遞給他。
「寫這封信的時候,猊下的身體狀況已經很糟糕了,無法親自執筆,信的內容基本由我和格蕾殿下代筆,不敢說完全準確地傳達了猊下的心意,但應該是相對可信的。」
亞瑟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這封信,抑制不住雙手的顫抖。
即使是高文,也知道這種時候要為他們留出私人空間。
待其他人退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亞瑟都沒有拆開信封,只是靜靜凝視靈柩里妻子的臉龐。
修女們對遺體的修繕很到位,即使已經死去多時,她看起來依然鮮活、美麗,但亞瑟比其他人更了解她,他們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幾乎每個晚t上他都用視線描摹著這張臉直至入睡。他看得出她的面頰相比以往略微凹陷,皮膚上有著脂粉的痕跡,她的嘴唇上塗抹了石榴的汁液,顯示出一種古典的深紅色(她原本的唇色要比這淺一些),嘴角的微笑讓她有種少女似的天真,很美,但她不是這樣笑的。
誠然,她們殫精竭慮地想要讓王姐看起來與生前一樣,但對他而言,一切都只是在提醒他,她已經死了……死了……死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亞瑟深吸了一口氣,試著讓自己集中思緒。他拆開信封——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總感覺信紙摸起來濕漉漉的,散發出血的氣味——然而信紙是白色的,也並無血跡,只有一行行用深藍色墨水寫下的字。
「致我的丈夫亞瑟——」
筆跡是格蕾的,但措辭確實是王姐的風格。
「很抱歉我不得不在這種至關重要的時刻離開,迫使你獨自承擔這一切。」那只是文字,他卻在腦海中聽見了她的聲音,「可以肯定的是,羅馬人和哥特人必然會在我死後發動戰爭,雖然鮮血與硝煙目前看來是無可避免的,但我們仍有機會作出補救,讓戰火儘可能不會燃燒到不列顛本土。這需要你做到以下幾件事… …」
首先是讓蘭斯洛特出使歐洲大陸,去見他的親生父親老班王。
班王是高盧先王鮑斯之弟,即魏爾倫王的叔父,並且在後者面前頗得敬重。如果他願意為不列顛出面遊說,外加和平收回弗萊堡銀礦的利益,魏爾倫王應該會樂於與他們合作,順帶消除不列顛扶持自己的兄弟登基為王的隱患。這樣一來,他們就成功瓦解了高盧-哥特-拜占庭聯盟。
然後就是拆散哥特和拜占庭。
狄奧多里克王已經上了年紀,他死後最有可能接手王權的是他的女兒阿瑪拉遜莎公主,但在哥特王國,女性並沒有王位繼承權,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先立她的兒子為王,在國王成年前由太后攝政。阿瑪拉遜莎的丈夫尤塔里克早已離世,而他們的二姐埃莉諾的三子埃里克正值婚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