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過去很多次一樣,這場交鋒最終以不列顛的勝利告終,但凱根本沒心思為此高興,只想知道艾斯翠德的情況如何。因為被戰車分割了陣型,他們被迫分開了一會兒,當他在戰場上找到她的時候,發現她半跪在地上,緊守著不列顛的紅龍旗幟。
凱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打算習慣性地說幾句玩笑話,卻發現她的身體倒了下去。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回到軍營後,凱才發現傷口遠比他想像中可怕得多——當他心驚膽戰地為她卸下鎧甲時,發現她的血已經幾乎要流幹了,還有一截腸子掛落在外翻的皮肉上。除此之外,她的傷口邊緣焦黑髮燙,周圍的血管腫脹發紫,像是灼燒的痕跡。
他明明記得刺傷她的是一柄灰色短劍,但這種傷口顯然不是短劍能夠造成的。
「劍上有詛咒……」艾斯翠德低聲道,「是用來針對妖精的惡咒,所以妖精之鎧才會失效……原本可能是……為了對付猊下才鍛造出來的……」
「別管它是為了對付誰才被造出來的了。」他們的隨行軍醫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敵人割了喉,凱知道現在他只能指望自己——老天爺啊,貝德維爾,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當初就應該把你拴在褲帶子上,「事先警告一下,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你要是敢中途睡過去,我就一巴掌把你抽醒。」
聞言,艾斯翠德吃力地笑了笑——這本該牽動她的傷口,但她已經沒什麼血可流了,只是讓為她縫合傷口的凱感到心驚肉跳。
「那名年輕人……是叫貝利薩留①嗎?這樣非凡的武藝,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這片大陸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吧……」艾斯翠德閉上眼睛,長長地嘆息一聲,她的呼吸里也夾雜著血的氣味,「如果我能再年輕十歲就好了……否則那一劍應該能夠斬下他的肩膀,而不只是砍傷……真不甘心啊……」
「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就別抽空給敵人說好話了。」凱努力遏制心中的恐懼,以免縫針時雙手顫抖——他不是貝德維爾那種專業軍醫,但還記得對方說過腸子這種東西只要塞回去自己就能恢復原位,但願他還沒有老糊塗到會把器官記錯,「你安靜一點,儲存體力,我儘量把你的傷口縫得好看一點……」
然而艾斯翠德看著他:「已經來不及了,凱爵士……」
「閉嘴。」
「您心裡也知道……」
「閉嘴。」
「我死後,請將我的心臟帶給格蕾殿下……」她虛弱地懇求道,「我這一生,沒有其他遺憾了……猊下,還有往日的同伴們……都先後離我而去……我只擔心殿下……希望她幸福……」
說著,艾斯翠德用最後一點力氣抬起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肘上:「請不要再……白費心力了,凱爵士……只希望您能……記得在下這點微不足道的願望……」
凱顫抖了一下,但終究沒有停下,咬緊牙關回答:「我在做事不代表我沒有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