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他哼笑一聲,「不過,偶爾讓你來當我們之中更不可一世的那個也不錯。」
「我們都會活下來的,吉爾。」她吻了吻他的額頭,「不僅僅是你和我,還有那兩個來自迦勒底的年輕人,還有整個烏魯克——人終有一死,但絕非當下。班達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他至少留給了你一個繁榮安定的國家,如果你只打算給我們的孩子留下一片殘破的廢墟,那你就是一個比他還要糟糕的父親了。」
吉爾伽美什怔住了:「你剛剛是不是說……我們的孩子?」
「你沒有聽錯——我們的孩子,如果你想聽的話,我還可以說上很多很多遍。」她說,「吉爾,這一仗我們不僅會贏,而且會贏得很漂亮。所以不要放棄任何生的希望,你和我、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文明,最後都會活下來的。」
有那麼一會兒,整個房間變得極其安靜,就連窗外樹枝搖曳時細微的摩挲聲也清晰可聞。緹克曼努能夠聽見他的心跳聲,如此強烈,急促如鼓點。
下一秒,吉爾伽美什猛地站了起來,將她推到桌案上。片刻的失重後,緹克曼努聽見了泥板掉落在地上的碎裂聲——抱歉,西杜麗,她在心裡默默對她的小姑娘說道——然後是一具溫熱的,成年男性的肉體壓在身上的重量。在僅僅毫釐之差的距離下,她看見吉爾伽美什的瞳孔放大了,眼神因為欲望的色彩而幽暗。
「我……」他喘著氣,「緹克曼努,我想……」
「你是烏魯克的君主。」她將手指伸進他的髮絲間,「你擁有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嗎?」
當他俯下身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飢餓了太久,最終被無盡的空虛和欲望逼瘋了的人。他的吻也如同狂風驟雨,他們身下的木桌被他推搡得不斷移位,和地面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緹克曼努不得不抓緊——也許是撕扯他的頭髮,這顯然帶來了疼痛,但吉爾伽美什卻笑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一吻結束後,他嘴角咧起,像是雄獅在展示自己的利齒,「如果有人能傷到我,殺死我,能挖出我的心臟,讓我流血——那個人一定是你,不會是其他人,不會是提亞馬特。」
「我不會殺死你。」她看著那雙深紅色的眼睛,「不過有必要的話,可能會讓你感受一點疼痛。」
緊接著是第二個吻……這一次更加溫柔、綿長,融化了分別多年後的最後一點隔膜。她的肺葉因為空氣被榨乾而緊縮,但她的心感到溫暖而放鬆,就像是回到了家……這才是真正地回到了家。
「哼,你接吻的水平比以前精進了不少。」吉爾伽美什含糊地咕噥著,「看來你當上女王后過得相當快活。」
緹克曼努有些促狹地回答:「指望一個有過六個孩子——實際上撫養過更多的女人不會接吻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區區一個騎士王,本王才不會放在心上。」他說,「身為王者中的王者,本王自然不會因為有幾個不入流的競爭者就氣急敗壞。儘管去其他花圃中採擷花蜜好了,緹克曼努,越是如此,你就越能意識到——那朵最艷麗,最芬芳的鮮花就在你最初飛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