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伽爾班達過去也時常躲避與兒子的感情交流,因為他總是能從這個男孩身上回想起一些糟糕的過往, 回想起這是他對神明屈服的結果,是他對他們理想的背叛。吉爾伽美什對烏爾寧加爾本質上也是如此, 他們太過相似了,讓吉爾伽美什難以面對往日的自己。
更糟糕的是,他們不僅是「父親」 ,還是「父王」。一旦他們遇見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又不能用強硬的手段解決(用「消滅」或許更準確一點) ,他們就漠視它,當它不存在,就算這件「不順心的事情」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例外。
除了金髮紅眼之外,這種流淌於血脈中不變的驕傲與任性,大抵也是烏魯克王室種姓強韌的證明……
一種比較負面的證明。
「本王還不想起床!」吉爾伽美什堅持道。
這當然不是為了躲懶,畢竟他是一位勤政的國王,她知道他只是單純想要逃避那種溫情脈脈的家庭氛圍。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她不可能長久地待在烏魯克,沒有不列顛時期那種徐徐圖之的餘裕,所以在這件事上決不會縱容對方的任性——何況,吉爾伽美什早就過了可以耍孩子脾氣的時候(年輕貌美的皮相併不會讓她忘記他的實際年齡),是時候要求他拿出大人的擔當了。
「盧伽爾……」
「別妄圖改變我的想法。」對吉爾伽美什而言,自稱從「本王」變成「我」有時並不是什麼好跡象,因為這意味著他變得更加情緒化了——果然,下一秒他就轉身背對著她,順便還搶走了她的毯子,真是一個幼稚鬼。
「盧伽爾?」
吉爾伽美什只給了她一聲響亮的冷哼作為回應。
緹克曼努不禁嘆息一聲。她低頭湊近他,吻了吻他的耳垂:「你總不可能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吉爾。」
吉爾伽美什的身體動彈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回頭,於是她繼續親吻他,用指甲輕輕刮擦他肚臍附近的皮膚,直到他的耳朵因為充血而發紅,肌肉越來越緊繃— —這不會花費太久,吉爾伽美什也許是美索不達米亞最強勢的君主,但緹克曼努可以像讀一本書那樣讀懂他,她明白某些細微的肢體語言是他軟化和屈服的前兆。
不出意料的,吉爾伽美什很快就忍不住轉過身,把這變成一個真正的親吻,先前被他搶走的羊毛毯滑落到了地上,但他毫不在意。
一吻結束後,他也沒有完全離開,仿佛在享受那種彼此氣息交織在一起的親昵感。他的嘴唇仍貼在她的嘴唇上,發出沙啞而模糊的笑聲:「一大早就如此熱情,真不像是你的風格。」對方的睫毛末梢在眨眼時輕輕拂過她的眼瞼,「雖然我不討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