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聲輕嘆,溫言心道:幾年了,終於還是回來了。
——其實溫言樸素又窮酸的打扮看起來和這個宅子格格不入,但儘管如此,溫言的長相和氣質都是極佳,所以直把婦人給看愣在了那。
——在溫家上上下下的傳聞里,溫家二少是個桀驁不馴又不孝順的傢伙,據說當年他的離走害得老夫人相思成疾,以至於後來纏綿病榻一年就與世長辭。
而那個罪魁禍首,竟然連老夫人的最後一面也沒有來見。
婦人心中正嘆著溫家二少怎麼可能會是這樣溫和清俊的男人,就見溫言深邃的眉眼望過來,那一眼極淡,卻讓婦人渾身一震,她聽見他說:「這個景倒是沒有變。」
還是那麼令人窒息。
溫遲對著溫言一笑,「小言,去看看爸爸?」
婦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職責,忙忙回身跑進宅子裡,咚咚地跑上二樓書房後,就看見溫老先生正在練書法,她小心翼翼地敲了門。
溫鍾國抬頭看她一眼,「是小遲回來了?」
婦人點點頭,說:「溫先生帶著……帶著溫二少回來了。」
溫老先生、溫先生、溫二少。
溫鍾國提筆寫的靜字就被那一句給毀了,他頓了頓,而後猛然扔了筆,一雙飽含世故而精明的眼睛倏然望向婦人,「你說誰回來了?」
「溫二少。」
言語間溫言已經跟著溫遲上了二樓。
溫鍾國急匆匆走出來,看見溫言的那瞬一抹怒氣立馬爬上臉龐,「你還有臉——」正想罵出來的時候又頓住了。
溫遲奔過去,扶住溫鍾國給他順氣,忙道:「爸爸別說了,弟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好好說會話。」
溫鍾國的手抬了又放,溫言也不懼,用冷冽的眼神和他對視數秒。
「你——你給我過來!」
溫鍾國終於還是放棄了訓斥溫言的想法,率先轉頭進了書房,溫遲遞給溫言一個安心的神色,又對婦人說:「今天記得多準備點飯菜,小言要在家吃飯。」
婦人應了一聲便走了,溫言在原地,冷冷「哼」了一聲才挪動步子。
兩個溫家兄弟齊齊進了書房,溫鍾國正坐在椅子上擺架子。
溫遲說:「爸,今天小言要在家裡吃飯。」
溫鍾國瞥了溫言一眼,「他不是不稀罕我溫家的飯嗎。」
溫言卻不說話了,他默默看著溫鍾國白了一半的頭髮,許久,才撇開頭,用無所謂的語氣說:「是不稀罕。」但是眼神里已經沒有之前那樣的冷意了。
「你!」溫鍾國站起來,卻在看見溫言消瘦的身材後又默默坐了回去,他幾番欲言又止,溫遲見了,不由笑出來,說:「小言,爸爸很擔心你,怕你在鄉下受苦,你也別跟爸爸犟了。」
溫鍾國沒反駁,幾十年來倒是頭一次似乎承認了溫遲口中的關心。
溫言說:「我在山裡支教很好,生活很輕鬆。」
「你別以為你不知道你呆的那是什麼地方,又閉塞又——」溫鍾國忍不住開了口,又募然停住了,然後說:「總之那種鬼地方你也呆得下去!想支教沒問題,但你現在是要在山裡紮根嗎!我可以設立一個基金會幫那些孩子,你趕緊給我回來,人都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