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助感如同潮水般將她緊緊包圍,痛苦如影隨形般啃噬著她的心靈,壓抑的氣息仿佛化作實質般沉重地壓在她的身上,正在一點一點地將這個原本就纖弱無比的少女狠狠地壓垮。
她的內心在此刻深深地憎恨她的母親,憎恨她的母親永遠都看不到她的痛苦,憎恨她的母親永遠都只會無用且無果地祈禱上帝的救贖,憎恨她的母親將她關在這緊閉的囚籠之中讓她在絕望的苦痛中煎熬。
她也憎恨上帝,她從小就向上帝祈禱,向上帝懺悔,可是她從來都並未得到回應。與她相伴時間最長的,就是這禁錮的牢籠,圈禁住孤獨無望的她與束縛在十字架上的耶穌的雕塑。越是長大,越來多的痛苦就如同堆積而來的潮水一般,她無法像一個正常的女孩一樣生活,始終都活在上帝的陰影和枷鎖之下。
她也同樣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懦弱與無力,只能被關在這裡蜷縮著無助哭泣。自我憎恨與厭惡的情緒如潮水般在她的心中不斷翻湧,仿佛她就是這世上最無用而又沒有人在乎的廢物,只能被關在這黑暗的角落裡獨自承受著這一切痛苦與哀傷,上帝的目光也從未垂簾到她的苦難和痛苦之上。
就在這一剎那間,少女的眼前驀然迸發出了無比璀璨耀眼的光輝。
那光芒是如此的絢爛奪目,整個昏暗的懺悔室都被照亮如同白晝般。
純白的聖袍下擺悠悠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上面的鎏金圖紋仿若在潺潺流動一般,漸漸地溢滿了少女的眼眶。
少女的內心瞬間被震撼所填滿,同時又交織著緊張的情緒,還有那難以抑制的惶恐與不安。
緊接著,她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來。
少女那淚眼模糊得如同蒙著一層水霧的雙眸,在朦朧之中隱約看到了一個散發著光輝至極、璀璨耀眼光芒的身影,那身影仿佛被一層光暈所籠罩,如夢如幻,似真似假,讓少女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但又真切地感受到那股神聖而又強大的氣息。那身影是如此的神聖,神聖到她屏住呼吸,根本沒有勇氣去直視。
——神是確實存在的。
少女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主真的聽到了她的聲音。
少女滿懷虔誠地跪在了地上,額頭緊緊貼著地面。
就在這一刻之前她對神明所有的憎恨在瞬間都轉化成了深深的敬畏。
「我有罪。」
「請寬恕我。」
「請寬恕我……」
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懺悔什麼,但是她還是下意識地懺悔,就如同曾經無數次的懺悔。
就好像始終生存在陰暗角落的她,她的出生本來就是一種不潔的罪過般——
她的生命對於母親而言也像是邪惡的誕生;
她的一生就好像本該背負著沉重的枷鎖,每一步都拖著沉重的腳銬負重前行;
如同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如同時時刻刻需要被淨化的邪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