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神進了破廟之後,仿佛知道無法再懲罰干涉凡間的厄神一般,廟外雷雨很快便停息了下來。
【別怕,安全了。】001說。
江清辭這才鬆了口氣,察覺到自己還牢牢縮在陸景明懷裡,兩人身上全部濕透了,貼在一起濕乎乎的很難受,便指示著陸景明把自己放下來。
可當陸景明依言要將他放在地上時,江清辭卻是又不高興了,雙腿緊緊鎖住陸景明腰身,「幹什麼呀!地上這麼髒,你怎麼好意思把我往地上放的?」
陸景明只得又直起身。
江清辭從陸景明肩上探出腦袋,四處看了看,眼中忽地一亮,指著一處道:「帶我去那裡坐!」
陸景明順著他的指示看了過去,卻是沉默了一刻,「那是供桌。」
「供桌又怎麼了?我可是厄……福澤仙君,我連帝君神像都坐過了,這種破廟的小仙見了我,都得把我供起來,我到他的供桌上坐坐怎麼了?」江清辭理直氣壯說道。
經他的提醒,陸景明忽地想起之前在帝君廟時,小鬼躺在帝君神像膝上呼呼大睡的模樣。
原本只以為是小鬼膽大包天才敢那麼做,可近來莫名轉好的運氣,再加上方才那幾乎是追著腳步劈來的雷電,饒是陸景明再怎麼堅定江清辭是只小鬼,此時也不由得生出疑竇來。
陸景明終於是動了身,走向了供桌。
但厄神並不知道,陸景明默不作聲期間,又是懷疑他不是神仙,覺得他是只小鬼,又是懷疑他不是小鬼,而是神仙,竟是自個演了一場大戲。
他只覺得這個小凡人變得懂事了起來,不僅把他帶到了供桌邊,不需要他出聲提醒,還懂得先脫下上身衣服,披在滿是灰塵的供桌上給他作墊,這才將他放了下來。
但就算是被放在了供桌上,身上的衣服也仍是濕透了貼在身上,難受得小厄神直皺眉,便指使著陸景明去生個火堆來給他烤烤身子。
陸景明身上也還濕著,尚未來得及歇上一會,便如繁忙的老牛般,被小厄神甩著無形的鞭子支使著幹了一堆活。
但陸景明也是毫無怨言,雖然不知原本自在虛無的少年為何突然有了實體,又是為何引來雷電,還能被雨淋得一身濕透,但聽到少年黏黏糊糊地抱怨自己難受,卻還是加快了動作,很快便在破廟裡生起了一堆火。
「阿辭,火生好……」
轉過頭去,陸景明卻像是被重重錘了一下般,聲音頓時卡在了嗓子裡。
只見供桌上的少年,竟是不知何時起,已摘下了臉上的惡鬼面具,將其放在了一側桌上。
少年一身白衣濕透,貼在身上透出微微的膚色,一頭黑髮更是濕透,被他捋至一側肩上,露出修長脖頸。
陸景明忙活著生火時,少年便低頭將衣袍拎起,擰出一地的水窪,然而逃離時只穿了件單衣,此時擰起衣服來,卻是無意將雪白長腿露在了衣袍之外,赤足懸在桌邊,雙足相疊,水珠順著纖細小腿滑至足尖,再滴落地面。
像是聽到了陸景明的聲音,少年抬眼朝陸景明的方向看來。
烏眸朱唇眉間痣,雪膚芙蓉神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