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明垂眼看著江鶴君摟在少年腰上的手臂,在心中無數次重複他們是兄弟,這樣親密是再正常不過。
「阿辭,江公子,客棧到了。」他低聲道。
這是他與江清辭重逢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可就是這第一句話,卻也得在江清辭睡著了,才能說出。
陸景明說完,又等了一會,自然,車廂內的兩人誰都沒有動作。
「得去床榻上睡,在這睡不好。」陸景明說著,說服了自己一般,彎腰低頭進了車廂,決定將江清辭從那福澤仙君懷中抱出來。
睡著的小厄神一點反抗也沒有,是比醒著時還要更乖巧的,一點也沒掙扎就被陸景明抱住了。
「陸將軍,你這是在做什麼?」
車外傳來一聲質問聲,含著冷意的聲音,正是那文蘭蹊。
文蘭蹊被陸景明分隔到了另一輛馬車上,與一堆臭烘烘的武夫坐在一起,早就懷疑陸景明有私心,此時下車後見陸景明俯身進了馬車中,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什麼,當即便提起了警惕來。
陸景明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一心一意要將江清辭抱入自己懷中,此時他已令江清辭上半身靠在了自己身上,唯獨只剩下江鶴君那橫在江清辭腰間的手臂阻攔著他。
陸景明正準備將那手抽離時,車廂忽地一沉,竟是文蘭蹊得不到他的回應,硬是上了馬車,從他身側擠了進來。
這車廂本就狹小,又擠進一個成年男子來,更是顯得憋屈,陸景明當即皺起眉頭,壓著聲朝文蘭蹊斥道:「下去!」
文蘭蹊沒有下去。
他看見江清辭閉著眼沉沉入睡的樣子,聲音也放輕了,「睡著了?」
又見陸景明一手攬著江清辭,令小厄神腦袋靠在自己肩上,便朝小厄神伸出手去,冷聲道:「你一介武夫,身體如此堅硬,只怕抱了阿辭,會將他硌醒,還是我來抱吧。」
陸景明卻躲過了他的手,「我與阿辭日夜相對時,每日都抱著他行路,阿辭也從未說過我抱得不舒服,幾乎恨不得掛在我身上,你豈能代替他決定?」
文蘭蹊說:「我與阿辭喝過交杯酒成過親,是他名正言順的相公,為何不能?」
「名正言順?」陸景明臉上,卻是勾起一個冷笑來,「你成親的,本該是那土匪的女兒,只不過阿辭心善代替了她,何來的名正言順?」
「何況你不過是個文弱書生,若是不小心將阿辭摔在地上,惹得他痛了,你當如何賠罪?」
文蘭蹊聞言,知道陸景明是不肯讓步了,便黑下了臉,終於不再試圖勸說,只一心要去搶陸景明懷裡的少年。
文武曲星,本該和睦共事,此時卻是為了能抱入睡的小厄神回客棧睡覺,竟就一言不合地爭搶了起來。
為了不吵醒熟睡的小厄神,兩人都刻意放輕了動作,但這車廂狹小逼仄,江清辭又是作為被搶的那個人,睡得再熟,也還是被兩人的動作給吵醒了。
卻是一睜眼,就看見陸景明文蘭蹊兩人擠在車廂中,一人攬著自己肩,另一人抓著自己的手,似乎是趁著江鶴君睡著,終於忍耐不住將他撕成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