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褐色的瞳孔向下,何樂看了會兒身上的紅色棉服,繼而又嘆了口氣。
來時穿的是這件棉服,走時也是這件,就像他來時是一個人等飛機,回去,也還是一個人。
或許,以後他一個人的時間會越來越多了吧,他也該學會給林珩更多的個人空間。
前天吃飯時,宋辭的那些話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林珩以後要做公司的總經理,他想要走到那個位置,必定要經歷一番不簡單的磨礪,一步步和他現在的狀態做告別。這其中,林珩的能力我不擔心,他的抗壓力我也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何樂。」
「這次美國進修僅僅只是個開始,以後林珩還會有很多比這還要嚴峻的挑戰。以我對你跟林珩的了解,這些未知的挑戰,也將考驗你和林珩之間的關係,考驗著你。如果你不慢慢嘗試接受林珩的遠離,去適應他的成長,我擔心你以後會很煎熬。」
「何樂,你太放不下林珩了。」
「這是愛意,可也是束縛,束縛林珩,更束縛你自己。」
一直縮在領口裡的脖頸傳來酸意,何樂倏然舒展開身體,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換了個姿勢。
想一想啊,之前委婉勸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妄自菲薄』的宋辭,如今會如此直白的說,大概對他也是有些無語吧。不過擔心也是真的擔心,他這般捨不得孩子,於自己於林珩於其他,都不利。
何樂知道宋辭是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希望他可以在這段感情里,不要讓敏感作祟,沒有安全感,可何樂這會兒卻有些埋怨宋辭。
為什麼要提前告訴他呢?
有的人就是容易胡思亂想,喜歡認定未定的事情。
這樣的人,你給他再多的時間做準備都是浪費,因為他根本改變不了自己。也是了,從骨子裡開出的自卑之花,哪有那麼容易凋謝?
這不,被提前打預防針的人到底還是辜負了打針人的好意,起了反向作用。
棉服口袋裡突然傳來震動,仰靠在座椅上的人衝著半空哈了口白氣摸手機。
等掏出手機,何樂看到屏幕上的聯繫人瞬間一愣,是林珩。
「樂樂,你已經在候機廳裡面了嗎?」電話一接通,就傳來林珩急促的聲音,以及還有機場大廳播報的聲音。
何樂不覺從座椅上站起,他覺得林珩的聲音不是從手機里傳出來的,而是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他趕緊轉身往安檢口的方向走:「是的啊,你是在機場嗎?」
「不是四點多的飛機嗎?你怎麼走得這麼早啊?」聽到何樂已經進了候機廳,林珩反倒鬆了口氣:「你先往安檢口的方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