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現在有關何樂的一切事情,他都不再是第一個知道了。
原來,只要在何安面前,他連一個載體都不如了。
心緒七零八落,林珩抱著何樂走到車邊,他胸口的衣襟被人攥起:「把我放后座。」
欲開副駕駛門的動作停滯幾秒,林珩還是沉默,他打開后座門,把人放進去。
可他剛放下何樂,何樂就抱著懷裡的東西,迅速退到后座的另一邊,像是躲避什麼般,又像是極度厭煩找到這裡打擾他們兄弟二人相聚的自己。
看著這一幕,林珩終於有點麻木了。
大概,他永遠只能是個上不了台面的影子。
一路無言,車裡全是風雨過後的土腥味。何樂聞著實在難受,降了些車窗。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和林珩說些話,比如:
江寧的接風宴什麼時候結束的啊?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墓地的?
你怎麼也不帶把傘?身上全都濕透了,回家該感冒生病了....
可話到嘴邊,他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他如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還是靠林珩才能回家,他還有什麼資格去關心林珩?
現在需要被照顧的人是他自己,他怕說著說著,話題會變為——
林珩不需要他照顧了。
林珩不需要他了。
回到家後,何樂照樣拒絕了林珩的幫忙。
他把何安放進書房,胡亂在陽台上拽下毛巾衣服就鑽進衛生間。
當然這個過程做起來並不像何樂希望的那樣順暢。
他的膝蓋早不流血了,傷口上的紅也被雨水沖刷掉變成發脹的白。看著沒有紅色的時候嚇人,但疼還是實打實的,所以行走起來很艱難。
林珩幾次伸手要幫忙,都被何樂推開。
他沒有正眼看林珩的表情,但估計不太好,因為他聽到了林珩極力忍耐的呼吸聲。
身上的幾處傷口在熱水的澆灑下疼得人想哭。
何樂就在熱水下模模糊糊地又哭了一場。
第二天。
何樂睜眼醒來,臥室里已是四方大亮。
飄窗遮光的窗簾沒拉上,只拉了層紗簾,太陽光透過紗布照進臥室很明亮,好似昨晚的暴雨只是一場夢。
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已經是下午一點多,林珩早已去上班,何樂對著床上空著的另一邊深嘆口氣。
他不知滋味地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因為林珩不在身邊而感到放鬆。